乔云无奈,拉着武谔朝小路逃去。她想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想办法找别的途径出城。
突然,有弓箭朝他们袭来。先是星星点点的,他们还能用剑击挡开,但是很快就密集起来,像雨点一般,不停地落在近在咫尺的草地上。
“不好,谔儿,真是冲我们来的!”乔云说着,拉起武谔就往一处破墙根儿躲闪。这里似乎曾经是有什么建筑,已经荒废多时的样子,只有一处斑驳的残桓断壁,此刻却能帮他们遮挡些许弓箭。
“云妹,别怕,有我呢,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武谔伸出双臂,替乔云护住头和肩膀。
“不许胡说,我们俩谁都不能有事。我不怕,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乔云嘴上说着,心里却万分恐惧。她哪见过真正这般的架势?那么多人把自己当成靶子,目的就是要她的性命!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感到真正恐惧,其实就是武谔给她带来的。那是他当着她的面杀死了那么多人,就在她的脚下血流成河。第二天一早,她又收到一箱子血淋淋的人头,也都是武谔亲手砍下来的。
这双手上,有多少人命?她亲眼见到的就有十二条!这双手,又沾过多少鲜血?她都不敢想。此刻,这双手却这么强大而温柔地呵护着她。哎,人间际遇,怎么会这样!曾经不敢看他那双阴森恐怖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却是无限的柔情与关怀!
“武谔,我害怕过你。”乔云情不自禁地把头趴在他的肩膀上,说这话,她也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云妹,我知道。从你害怕我沾满胡饼酱的手,我就知道你害怕我杀人、害怕我手上沾过鲜血。所以,我再也不当杀手了。是我不好,以后我都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只会给你安全感。”武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怎么又叫我妹妹了?”乔云还是不敢抬头,尽量说着轻松的话题,因为她的心里太紧张了,已经开始浑身发抖了,就像那天晚上见到武谔杀人时一样。只是,那晚她得自己硬撑着,还得对他装出一副很强势的样子。
“因为我比你强大,所以,你就是我的小妹妹。”武谔拥着她,“往后,你嫁给别人了,我也是你的哥哥,永远保护你,不让你害怕,不让你有危险。”
“谔儿,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不能喜欢你。我不嫁你,也不嫁给别人。你一定不要怪我,也要尽快把我忘掉,找个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好女孩。”乔云此刻说这些,感觉真好,就慢慢地不再害怕飞来的那些箭了。
“好妹妹,别哄我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谁都看不上。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这只宝剑,我猜就是那个人送你的。有人说这是三国时期的,我不信,一定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的。至多是仿造三国曹丕皇帝的。”武谔说。
哦?原来他有还有他独特的想法呢?这个少年,竟然偷猜我的隐私。
“谔儿,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乔云听到了用剑击打弓箭的声响。这声响很特别,类似刚才他们俩用剑挡箭的声音,但是却有很大的不同。从这声音,就能听出这剑出自剑术非凡者之手。
“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云妹,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出去看看,帮这个人一把。”武谔说着就要放下乔云自己出去。
“谔儿,不要。他们的弓箭太多了,你会有危险。”乔云担心地拉住了他。
“云妹,你能担心我,我就很开心了。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等我回来接你!”武谔说完,把她的肩膀又使劲地往破墙上按了按,自己拔出剑跑出去了。
乔云一个人躲在断墙后,耳边“嗡嗡”的拉弓声和“嗖嗖”的飞箭声还是那么密、那么紧,剑击弓箭的声响比刚才更多了、也更杂了,估计是因为武谔的剑也加入其中了。
乔云担心武谔,她刚才也出手挡过箭,知道那危险的严峻。凭她的剑术,都难以挡住所有射来的飞箭,武谔的剑术至多也就和她相当,所以,他分分钟都有中箭的可能。
乔云担心武谔。时间,就在耳边杂乱的击打声中慢慢流过。好几次,她都想拔剑冲出去,去帮武谔,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可是每次,她都没能迈出去脚步。
她害怕,真的害怕。她只是一个来自和平年代的小女孩,以前看到电影里的危险镜头都要紧张得做噩梦的,她真的没有勇气出去迎接这么现实的危险。
担心武谔,却迈不出脚步。要是曹丕在外面呢?我会出去帮他、看他吗?要是外面的人是老曹呢?乔云在心里问着自己。武谔,或许在自己的心里还没达到那么重的分量吧?而要是换成曹丕或是老曹,她也无法给自己确定的答案。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大概已经很长时间了吧?乔云觉得外面的击打声变得节奏慢了下来,似乎射出的箭比之前稀了、少了。
武谔怎么样了?他还好吧?乔云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发现击打的声音也变得单薄了,似乎只剩下了最初那个特别的声音了。武谔的剑声怎么没有了?
不好,武谔出事了!
乔云这回终于拔出了剑,避开零星射来的箭头开始向大路上跑去。
就在她奔跑的过程中,剑声又变成了两只了,乔云边跑边注意听着、分辨着,却似乎又多出来一只不熟悉的声音,而不是武谔的剑声。
再听,剑声却逐渐停止了,而传来了人吟诗的声音: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这是什么诗?吟诗的又是什么人?乔云没听过这首诗,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但是这诗写得真好,好到她弄不明白是描写谁的?好像是赞美什么人的剑术,又似乎是写女子的美好?诗中提到什么“佳人公孙氏”?天啊,他不是在写那传奇的神剑女侠公孙大娘吧!
刚才那奇妙的剑声,不会是公孙大娘来了吧?天啊,我怎么这么幸运!
乔云兴奋地加快脚步奔跑,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啊!”她本能地喊了一声,却发现脚下躺着一个人。
啊?是武谔!武谔果然中箭了!
“谔儿!谔儿!你醒醒啊!谔儿,你不能死啊!”乔云大哭,趴在武谔的身上。
“丫头,让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没等乔云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推开,接着,那手就抱起了武谔,向刚才她来的相反方向跑去。
乔云就跟在后边跑。
这人跑得真快啊,抱着武谔那么高的大小伙子,乔云徒步都追不上她。乔云本是运动员出身,常年跑步训练,此刻都感到追得很吃力。
也不知道跟出去有多远,反正乔云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那女子抱着武谔进了一座小茅草屋。
乔云跟了进来。那屋里还有灯光,乔云顾不上环视屋里的陈设,她此刻担心武谔的伤势。
“姑娘,谢谢你救了他。他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乔云凑上来,那女子已经把武谔放在了一铺火炕上。
“去,到外面的井里打盆水来。”那女子吩咐乔云,她双手扶着武谔的肩,伸出脚指了指门口,示意乔云那里有水盆。
乔云连忙拿着盆出去了,不大工夫又拿着空盆回来了。外面是有一口井,可是她不会用,不知道怎么能把水弄上来。
“对不起,姑娘,我不会从井里弄水上来。”乔云聂诺着说。她没敢在外面耽搁时间研究,怕耽误了武谔的伤。
“你扶着他的肩膀,别让他的后背挨到炕上了。”女子自己出去打水了。
女子给武谔用凉水止血。乔云才发现,他伤在后背,就是左肩的上方。这个地方,如果再往下一点,就是后心了。这和乔云当初伤的地方正好一前一后,却都是指向心脏。
“武谔,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乔云哭了起来。
“先别哭丧了!”女子声音有些严厉,“他死不了。你这个当媳妇的,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还不给他投个毛巾擦擦脸,看他那一脸的泥。”
乔云这才看到,武谔白皙的脸上粘了不少泥土,准是刚才受伤摔倒时趴在地上弄脏的。
乔云看墙上挂着有毛巾,就摘下来要在那水盆里投。女子又说话了:“这水多凉啊,这是冰伤口止血用的。炉子上有热水,兑上点儿。注意别烫着自己。哎,娶了这样的媳妇,这小子,啥命啊?”
乔云投了温乎毛巾,过来给武谔擦脸。这时,门外却又进来一人,进门一说话,真把乔云惊到了。
“公孙大娘,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刚才那首诗,就是在下之前为您作的。您可听到了?”那人说。
看来这女子真的就是公孙大娘了!是她救了武谔!
这个会作诗的青年,又是谁呢?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