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里面的人转过身子,淡漠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你……”傅东身上忽冷忽热,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却问不出口。
“我是火灿。”火灿静静的看着她:“是不是你拿走了真火!”目眦尽裂。
傅东吓得往后一退,眼睛瞪得大大的脑子里繁杂纷乱。
她从未经历过被这样强烈的恨着,火灿明显是受过酷刑的,他这样狠狠的盯着她,仿佛在说:就是你拿走了真火,还害得我落到如此田地。
“我……”该怎么说,难道要说那时候她若不收服真火,他们就要没命了吗?这话虽然没错,可是站在火璃族的立场上,却不是这么简单。
火灿突然惨然而笑:“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整张脸扭曲起来。
“火……火灿,”傅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火舞和火歌呢?”
“火舞……火舞……”火灿低低呢喃着,时哭时笑,傅东听得更是心惊。
“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贪婪无耻的人类!我诅咒你们!我要诅咒你们!”火灿疯狂起来。
傅东心凉了大半,强自稳住心神道:“我要怎么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哈哈哈,你们这些卑鄙残忍的家伙捉了我来,又要放我出去?难道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告诉你们锻火术的秘密吗?不可能!不可能!”火灿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神色间俱是疯狂。
傅东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她无法解释,但不能让火灿在这里受苦,其他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她的手握住金属栏杆,想象有没有可以把这牢笼打开的办法。
正是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火灿却突然抓住了傅东的手腕,一用力,傅东哀叫一声跌坐在地上,那入骨的痛让她知道手骨折了。
火灿错愕了一会儿,“你的力量呢?为什么不用出来?”
傅东疼得额头直沁冷汗:“不是我不用,是我用不出来!什么力量都没有了!”傅东也想找个宣泄情绪的出口,可是她一直忍着,火灿突然的动作就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火灿静静的看了她半天,忽而狂笑道:“哈哈哈,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傅东一惊:“你说什么!”
“不明白吗?要说妖族到这皇宫里头失去了妖力倒还正常,毕竟人族皇宫得上神庇佑,妖族魔族都不能放肆。可你是人类,不是妖族。妖族修的是妖力,人类修的是天赋神力。天赋神力是神赐予的力量,你修得这个,即便是在皇宫受束缚,也不可能虚弱至此!”火灿冷嘲一声,笑傅东无知。
“手拿来。”火灿道。
傅东伸过手,火灿手一转,将傅东的手扳正,接着一探,放开手去。“没用的东西!竟弱成这般!”
“你怎知我修的是天赋神力?”
火灿看着她:“火璃族生命久远,知道这些算得了什么?你的神力怕是被封住了,并非完全失去,日后或有机缘能恢复。”
“先不管这些,这牢笼怎么打得开?”
“打开?”火灿哼了一声:“打不开,打开了我也不会出去。”
“火灿?”
“火璃族一族尽灭,茫茫天地,我又该到哪里去?!”火灿在这段时间的酷刑中一直都很冷静,但此刻脸上却是血泪斑斑,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照得他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鬼般恐怖。
傅东惊得一颤,脑中回忆起那个安详静谧的世外桃源,对比着此刻火灿的悲痛愤懑,眸中涌上热流。
“对不起……”傅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对不起,可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却是更加难过了。
火灿颤抖着手抓住牢笼,看清了傅东颊边的泪,他慢慢冷静下来。
“火灿一生以族民为重,火璃族遭此大劫,火灿难辞其咎。族民已亡,火璃族的秘技却不能因此失传……”火灿坐在笼边,话语里满是无奈和伤痛。
“但是,锻火术不能落到那个卑鄙无耻的人类手里!”火灿狠狠捶了几下膝盖,容颜仿佛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孩子,你过来。”火灿低低的说。
“火灿……”
“你过来,如今除了相信你,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修道的人多是本性纯善,到了你这个地步,再破天劫更是少有人能阻,你若有半点不轨之心,不但修行受阻,还会遭到神力的反噬。我火灿看人少有不准的时候,你赶紧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傅东走过去坐下,冰凉的地面让她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收服的真火,你既能收服它,便一定能炼化它。用真火修炼,事半功倍……”火灿并不急于将锻火术的事情,而是教傅东如何炼化真火为己所用。
真火一开始也只是小小的火苗而已,经过火璃族的不断炼化和培植,最后竟成了熊熊烈火,不得不储于密室之中。而到了这步田地,真火已经霸道得让火璃三司都感到棘手。可是傅东却能收服它而不伤了自己的性命。这让火灿看到了希望。
火灿细细的讲着关于真火的各种事情,讲得多了竟有些气喘。
地道中幽火摇曳,一人讲,一人听,都是聚精会神,仿佛都知道彼此的时间实在太少。
火灿停顿了一下,又道:“锻火术一靠材,二靠火,三靠术。那个卑鄙小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杀到族里来,想要抢那些火锻之器,哼哼!火璃族民岂能将这些神器给了他们!他想要,我偏要毁,上神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人类!他们早已忘了神惩的意义了啊!”火灿声音越来越低,颤抖的手伸过去,手中抓着什么按在了傅东的手背上。
“火灿……”
“别动,火璃族的锻火术不能对外人讲,传给你也不可滥用。我将我的意识输进你的脑中,若你有幸恢复天赋神力,便能知道锻火术的秘密。若不能……”火灿慢慢的闭上了眼,若不能,便是火璃族万年浩劫难过,神器终不可现世。所谓天命,虽然遗憾,却无可奈何。
“火灿……火灿?”
火灿的手慢慢冰凉,“火歌……照顾他……”
“火歌怎么了?火歌在哪里?”脑中突然出现那夜的刺客,可是那刺客明明与她差不多高,怎么可能是火歌?
火灿全身的力气迅速流失,一生的光辉与梦想在他脑中如走马灯般旋转,最后化成三张笑脸,其中一个暖暖的笑着,额间的彩带串着一颗光华流转的白色珠子。
“三弟,这地方真好,我们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火歌从梦中惊醒,手一摸一头的冷汗。“大哥?”他不确定的低喊了声,眼睛不自觉的分泌出液体来。
“火灿!”火灿的手移开,露出两个额带,一个串着一个珠子,一个串着三个珠子,没有一丝血渍,没有一点脏污。四颗珠子泛着柔和的光,柔得太轻,轻得傅东想喊却只能嘶哑了声低鸣,视线已经模糊。
封阳从转角走出来,脸上一片平静。
“东东。”
傅东茫然的转头,朦胧的眼瞬而散发出深沉的控诉。她缓缓的站起来,她想对他怒吼,想问他为什么,想让他给她一个交代,但所有的所有都来不及实现。她的双腿承受身体的重量,疲惫席卷了她的神智。
封阳慌慌张张的奔过去,接住了傅东,看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忍不住抱得紧了,紧到全身颤抖。
骆一亭从不远处看过来,冷冷一笑,转身去开机关。骆家的荣耀当然是越盛越好,逼走一个女人,有什么人做这种事比她爱的人做来更有效呢?而且,仅仅只是逼走就够了吗?
妖王睫毛微动,忽然起身穿衣。
“这才刚睡下,你到哪里去?”雪孜走过来拦住他。
“去人间。”妖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吟渊!”
“你留下。”妖王交待着,踩上鞋子慢慢走远。
雪孜咬了咬牙,从怀中拿出个小东西扔了过去,“不要做多余的事!”
妖王接过东西,勾唇一笑,却没有回答。
爱得越深,便恨得越深,爱是毒,恨却能解这毒。只是,他却希望,这两者都不会在她的心里驻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