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何为慈悲?”
“海纳百川,容世间爱恨嗔痴贪欲狂,便是慈悲!”
“人若杀我,我当如何?”
“以大乘佛法,感化于他。”
“若是感化不得,又当如何?”
“逃!”
“逃不了呢?”
“求饶!”
李难肃然起敬,他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大师佛法精湛,晚辈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不知大师可有办法,化解我心中的孽障?”
这是李难在南山上渡过的第三天。老和尚没有送客的意思,李难也没有离去的念头,如果用一种江湖武侠小说的套路来描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抵就是两人谈经论道,受益颇丰,继而惜惜相惺,相见恨晚的结成了一对往年之交。而如果用一种现代都市扯淡流的小说套路来描述,就是两个神经病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坐到了悬崖边上侃大山。
可不管怎么说,老和尚的确是个大德高僧,这一段时间内,李难着实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大师的意思是,只要保持灵台空明,就能驱逐心魔,斩断孽障?”
老和尚双手合十,眼神忧郁的仰望苍穹:“罪由心生,恶由念起,如果是旁人,老衲以大乘佛法,度化于他,自然可以斩断孽障,驱除心魔。但是施主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大师请直言。”
“施主的魔并非由心而生,乃是天造而来。除非施主能够斩断尘缘,立入空门,自此以后不在使用上天给予你的力量,那么心魔之扰,当无性命之忧。”
“不可能,我从小就立志追寻世间的大爱,如地球还没有和平,战火还纷飞在世界各个角落,万千黎民还处于水深火热中,我若是放下屠刀,如何去斩妖除魔,如何世间一个朗朗晴空。”李难昂首而立,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施主执意如此,老衲也不强求,你我相见即是有缘,这本经书就赠予你吧!”老和尚摇了摇头,也没有看李难那假的不能再假的表演,他撂下一本发黄的册子,就起身飘然而去,“每日睡前,念读此经,当凝神清心,压抑孽障!”
“哎?大师要去哪里?”
李难拾起册子,再抬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老和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山林中。
“嘿,有宝贝也不早点拿出来嘛!这老和尚,真是……这么神马玩意儿?”
李难回到泥瓦屋中,借着昏黄的油灯翻开经书,结果一看就傻眼儿了。
经书之上,尽是一些歪七扭八的凌乱字符,李难自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看了半天,居然愣是没瞅出来这上面写的到底是啥玩意儿。要知道梵语,藏文,李难虽然不曾涉猎,但以前老不死的用来装门面的经书,他却多少也翻过一些,可是这些鬼画符,怎么瞧怎么都不像是人类能够读懂的文字。
难道是山顶洞人留下来的象形文字?
李难将经书翻过来掉过去,结果瞧的油尽灯枯,眼花缭乱,却也是一无所获。
“搞什么幺蛾子啊!”
一阵困倦袭来,李难打了个哈欠,将经书塞到了枕头下面,自言自语道:“睡一觉先,等明天再去找那个老和尚……理论……理论!”
房间内静悄悄的,一抹金色的光华,在枕下吞吐不定的闪烁。
当李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叶孤舟之上。
四周青山环绕,脚下碧波荡漾,清风习习吹来鸟语花香。
在湖泊的中心,一座水阁之上,一名容貌秀丽的白衣女子轻抚古琴。袅袅琴音,绕梁三日,即便是李难这种不通音律的人,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
“你来了?”
白衣女子轻启红唇,神色哀怜。
哎,奇怪,我不是在睡觉么,怎么好端端的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是又做春梦了?
想到这里,李难瞥了一眼白衣女子。她皮肤细腻,唇红齿白,虽然穿了一袭长袍,但却难掩那凹凸有致的妙曼娇躯。然而,就在他心中暗喜自己功力又有进步,居然不用刻意塑造都能在春梦里弄出这么条顺盘靓的妞时,一股酸涩的惆怅,却是陡然涌上心间。
“我来了!”
仿佛有另外一个灵魂,在控制着身体,李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狗血到极限的台词。
“你真的要杀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残害江湖同道,已是人神共愤,我今日若是不杀你,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你的手中。”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我只求自保,难道错了么?”
叮!古琴弦断,白衣女子怔怔的望着指尖沁出的血珠,神色迷茫。
“哼,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
一幕幕尸山血海的画面,如黑白电影般从脑海中闪过,当思维最终定格在一块染满鲜血上书蜀山二字的牌匾时,李难明显感受到了另外一个灵魂心中的愤怒。它就如同滔天的火焰,瞬间焚尽了一切的情感。
锵!长剑出鞘。
在李难努力摆脱那种影响自己灵魂情绪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高跃而起。
“一剑寒光曜九州!”
冰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一股雄浑至极的真气,从丹田内蹿升而起,它一分为三,沿着一道玄妙的轨迹在体内流转了三个周天,继而唰的一下涌动到了长剑中。
唰!无奈的放弃身体控制,躲在角落里准备看大戏的顿时李难目瞪口呆。
只见‘自己’遥遥一剑劈出,森寒的剑光瞬间充斥于天地间的各个角落,那匹练无双的狂暴剑气,生生的将脚下的清湖劈成了两半,露出了湖底黑褐色的淤泥,而汹涌的湖水则是瞬间淹没了两岸郁郁葱葱的林木,‘自己’这一剑,几乎将整个天地都横分为二。
咔嚓!清湖中央的水阁楼直接化成了粉末。
“好好的亭子,就让你毁了。”
白衣女子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妙曼身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中。白衣飘飘,衣诀飞扬,她就如同从九重天宫谛落到凡间的仙女,优雅,出尘,超凡脱俗。
“我勒个去,好强的剑招!好极品的妞!”
李难在心中连连赞叹。
可惜,另外一个灵魂却没有他这般的闲情雅致。
‘他’青衫飞扬,一步踏出,身形融入到了虚空中,这种手段太过高明,真气运转的路线极为复杂,李难根本来不及记忆,眼前就是一花,等到视野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已是出现在了白衣女子的面前,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对着女人的胸,直刺而去。
“好狠毒的贼子,居然用剑刺人家姑娘的胸?”
李难气的吹胡子瞪眼:“即便形势所迫,非要攻那个地方,你也完全可以用手来代替嘛!”
当然,李难的抗议是没有人能听到的。
白衣女子伸出一根葱白的玉指,轻飘飘的点在了长剑上,霎时间,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力量凶猛而来,李难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身形一滞,体内的真气循环出现了千分之一秒的紊乱。如果这个时候白衣女子趁势攻击,李难觉得控制自己身体的这位‘大虾’,十有八九都难逃陨落的命运。
“我就知道你丫这招还不如我的神技,龙爪手!”
在李难说风凉话的当口。两人已经一攻一守从清湖打到了山林上。
‘大虾’的招式颇有几分大道至简,重剑无锋的架势。他的每一剑,莫不是蕴含着天地至理,浩然正气,那雄浑的真气凝出剑芒,杀伤力极为恐怖。而白衣女子的招式,则是飘渺出尘,无迹可寻,每每在不可思议间,一指点去,都能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不知不觉的李难就沉醉其中。他就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而贪婪的吸收着两人招式中的精髓,幸运的是李难历经十次欲火重生,思维和记忆力比普通人强出数十倍,两人的攻守速度虽然快若闪电,但是李难却依旧能从那眼花缭乱的招式中找到亮点,铭记于心。但不幸的是,两人武力恐怕已经超越了传说秘境,李难强自记忆了三十招后,就头痛欲绝,几乎要精神崩溃。
李难昏昏沉沉,也没有听到两人在打斗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自己’,也就是那个控制身体的‘大虾’已经将长剑刺入了白衣女子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白衣,刺眼至极。
女子凄美的笑着,呢喃了说了句什么,单足一点,跃下了悬崖。
绝望从心中升起,悔恨,痛苦,悲伤,愤怒,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的负面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充斥于心灵的各个角落,这一回,连李难的灵魂都受到了影响,一时间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噗嗤,当绝望升腾到极限的时候,一只冰冷的长剑划破了脖颈,李难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