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贼朱温欺人太甚!他们这是在趁火打劫,卑职相信,都指挥使大人洪福齐天,淮南军必定会转危为安,大胜之日指日可待!”刁彦能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徐温必定会爱听的话,对于他这样人微言轻的小小芝麻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面对徐温这样的大军阀,刁彦能想做的也只能表表忠心而已,李盛却不动声色,实际上,李盛根本就不相信刁彦能说的这些话可能会实现。
至于徐温考虑的军国大事,以李盛这样的官职和地位,他还没有权力去畅所欲言,更没有必要主动提出自己的见解,徐温这个人城府极深,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是怎么想的?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在这年头,保命要紧,这就是李盛的信条。
徐温当然不知道李盛究竟是什么想法,他看着刁彦能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年轻啊,可是,你的老练已经超过了你的年龄,或许你是聪明过头了,说起话来口不对心,你怕老夫会吃了你吗?眼下,我们淮南形势危急,我军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俩与犬子徐知训有些不合?否则,为什么偏偏是你们俩从那边回来了?呵呵,老夫虽然一直不曾离开广陵城,可是,老夫的眼线还是不少的,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犬子徐知训会对你们耿耿于怀,在老夫的眼里,你们俩,包括老二徐知诰,你们都不过是一些小孩子而已,吵吵闹闹在所难免,只要有老夫在,太出格的事情还是不会发生的,这一点,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李盛干笑了一下,对于徐温的话,他只能一笑而过,这种大军阀的话岂能轻信?他是个外人,关键时刻,徐温必定会偏向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嫡长子说话的。
李盛早就把徐知训死死地得罪了,他根本就不打算将来与徐知训缓和关系,艺高人胆大,李盛还真不担心徐知训和徐知询那两个纨绔子弟以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伎俩,这天下还不是徐家一人的天下,李盛大不了带上乐平公主一走了之。
即便是不去投奔姚彦洪,李盛也可以去别的藩镇,以他的能力和对于历史趋势的先知先觉,他想做到衣食无忧应该不是问题。
李盛见徐温表情严峻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自己说话,旋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谢都指挥使大人关照,身为淮南军的一员,卑职以后一定会尽心竭力,不辜负您的器重。”
徐温点了点头,笑了笑,欣然说道:“嗯,我们淮南军之中就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你们无须顾虑重重,只要我们这次能够击败东西两线的敌人,我们淮南军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你们两个办事都称得上精明强干,老夫以后一定会重用你们的,好好干吧!”
李盛闻言禁不住双眉微微一扬,感觉有点意外,莫非徐温将来真的要重用自己?在李盛的记忆里,徐温后来可以说是壮志未酬身先死,然后,他的几个儿子就开始白热化的争权夺利,对于那种争斗,李盛并没有任何兴趣,懒得参与其中。
徐温收敛起笑容,道:“小李子,你说说,我军东线的战事,存在什么问题?”
李盛闻言心中一动,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可是,常言道忠言逆耳利于行,他一旦说出来,到底会不会激怒徐温?想到这里,李盛看了看徐温,欲言又止,他不愿意轻易说出他自己的看法,按理说,自己人微言轻,徐温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老谋深算的徐温当然猜到了李盛的顾虑,当即鼓励道:“小李子,你不用担心,但说无妨,即便是你说错了,老夫也不会怪你的。”
李盛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欠了欠身,道:“既然如此,那么卑职就直说了,如有不妥之处,还望都指挥使大人海涵……”于是,他便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李盛重点提到了周本与陈璋的互相牵制,这样会导致军事决策效率低下,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末了,他还建议淮南军在最冷的三九天来临之前尽快撤离苏州城,现在已经有许多官兵被冻伤,时间久了,还会遭到吴越军内外夹击。
徐温眼睛一亮,沉吟片刻,说道:“小李子,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老夫大可不必那么做的,让陈璋牵制周本将军……这样也未免显得老夫缺乏自信了。”
徐温此刻感觉很欣慰,对于一个晚辈,他从来没有这么推心置腹过,他就是想换来李盛的几句真心话,徐温早就听说李盛是个很有见解的年轻人,经过今日这番沟通,徐温确实更加认可李盛的能力了,其实,有些决策,他也是无可奈何。
李盛见徐温对自己的话似乎很认可,也放下心来,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卑职以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您派了周将军去攻打苏州城,就应该让他全权负责,现如今,苏州城久攻不下,不仅要耗费更多的钱粮,还会影响到士气!”
徐温皱了皱眉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老夫刚刚诛灭张颢不久,在外面领兵作战的将帅们未必都愿意服从老夫的号令,老夫必须节制他们手中的权力。”
李盛目光炯炯,正色道:“其实,卑职还有一个长远之计,既不会削弱各地驻军的实力,又能避免武将们拥兵自重甚至叛离淮南军……只是,在短时间里,这个很难实行!”说到这里,李盛看了看徐温,目光微微有些古怪,似乎是顾虑重重。
徐温注意到了李盛的目光有些诡异,不由得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你快点说说吧,到底是什么锦囊妙计?”
李盛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都指挥使大人,您以为,把那些带兵的将帅们从他们的本部兵马之中调离出去,是否可行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