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古城的地下监牢曲曲折折,其实面积十分庞大,加上四姑娘说这里已经启动了陷阱机关,天闲三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在天闲谨慎小心走在前面的时候,四姑娘却依旧谈笑自若,轻松自如的和天闲说着话,似乎这监牢不是什么危险的所在,而是阳光明媚的郊野,一路上说起不少闲文趣事,不时露出笑意。
四姑娘这个模样实在是和现在的情景有些不搭调,天闲在听完四姑娘说起她在丹特时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后,说道:“四姑娘说有事要向我介绍,就是这些事吗?”
“当然不是,这些琐事怎么会是妾身特别要交代,妾身只是在和天小哥闲聊罢了。”四姑娘咯咯笑了起来。
天闲一时无语。
“说起来,天小哥似乎还没追问,为何当时一剑就破坏了整个街区,结果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还被关进了这“活人墓”似的监牢。”四姑娘总算收敛笑意,眼中露出了几分期待,似乎正等着天闲发问。
天闲心想这还用问?
既然邪眼都说这件事要找你算账,肯定是你在那奇怪的能量屏障上做了手脚!否则,以那一剑的威力,根本不会造成那样大的破坏。
但事到如今,天闲已经不想去追究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了。
“这些事,现在说已经毫无意义了。”天闲正色说道,“我们现在身在大牢,还是想办法出去,如果能成功离开这里,重新变成无罪之人,到时再说这件事不迟。”
四姑娘笑道:“天小哥好见识,现在我们同为获罪之人,的确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
停顿了几秒钟,四姑娘却又说道:“所以,趁这个机会,妾身倒是要仔细说上一说,免得到时候……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天闲微微一怔,四姑娘这话似有深意。
“妾身作为七血枝之一,对外宣称是不会修练任何攻击性圣痕的,这也是当初我们七血枝出世时的一个承诺,但现在任谁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姿态而已,七血枝中,无论哪一个都有十分厉害的圣痕,否则的话,恐怕也不会直到现在依旧每一个血枝都还活着,早被圣灵殿杀掉了。”
“而妾身的圣痕,在眼中。”四姑娘眨眨眼睛,俏皮的笑了笑,故意让她那凤目中隐隐可见痕迹的圣痕变的清晰了一点。
“七血枝在早年准备阶段,就分别继承了不惹人注意的圣痕,妾身这圣痕是一种密痕,由血盟炼化而出,人类大陆上恐怕独一无二,在妾身继承之前,也没有任何记载,妾身索性一直当作一种瞳术摸索修炼。”
天闲听着,微微点头,四姑娘眼中的圣痕的确十分奇特,还可以配合她的琴声进行攻击,这倒是闻所未闻。
“这圣痕名为幽冥魔镜,有些十分奇怪的特性。”四姑娘继续说着。
天闲顿时惊讶,如今人类大陆的圣痕不知道有几千几万种,其中大多被大家所熟悉,但也有许多偏门的圣痕,几乎无人知晓,而且时时刻刻都在有新的圣痕诞生,对于一个圣痕继承者而已,在与别人争斗时,了解对方的圣痕是很重要的克敌手段。
所以,没人会故意暴露自己圣痕的特性的,就算是在一些需要表明圣痕种类的场所,如在雷霆古城的录名塔中,也只是要说出圣痕的名字而已,至于其他的,一概不会被问及。
见四姑娘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天闲不由出声道:“你对我说这些,没有关系吗?”
意思十分明确,我们可还是敌人,离开这监牢,依旧是对立的,现在你说起你的圣痕,到时候可就要陷入不利的境地了。
四姑娘看了天闲一眼,悠然说道:“天小哥的情况妾身已经有所了解,虽然还不知道使用什么圣痕,但邪眼的状况妾身亲眼见过,如果不告诉天小哥些什么的话,未免有失公平!”
公平?
天闲古怪的看了看四姑娘,心想你我之间还要什么讲什么公平吗?
“那这幽冥魔镜,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天闲索性自己首先问道。
四姑娘见天闲问起,很高兴的答道:“这其实只是一种精神上的修炼罢了,不过确实有独特之处,这圣痕最大的特点,就像一面镜子,可以影射敌人的内心,是一种遇强则强的厉害手段!”
“影射内心!?”天闲微微吃了一惊。
“是的,但凡智慧生灵,都有喜怒哀乐,心中都有憧憬,有畏惧,有想要对别人描述的情景,更多的,是不愿被别人知晓的秘密,妾身这幽冥魔镜,可以窥探这一切,就好像一面镜子,将敌人心中最想的、最不愿见到、最恐惧的东西呈现在敌人眼前,当敌人被幻象迷惑,就是要被琴音震死的时候。”
天闲听了不由微微有些冒汗,四姑娘这幽冥魔镜,未免霸道了一点!直接挖掘人内心深处隐藏的东西利用,这简直无法防范。
四姑娘轻轻一叹,“可惜妾身修炼的时间尚短,还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现在十分依赖敌人的视觉和听觉,如果对方是个瞎子和聋子,那妾身就无能为力了,之多只能依靠琴音的力量打击对方的身体,可这样的力量真的微不足道。”
瞄了瞄天闲,四姑娘又是一叹,似乎颇有些泄气,“而且妾身发现,如果是心志坚定的敌人,这幽冥魔镜的效果更会大打折扣,不知道天小哥能不能告知妾身,在你挥剑毁坏了房间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我看到了什么?”
“是的,当时妾身是要天小哥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东西,但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四姑娘好奇的望着天闲。
“恐惧的?”天闲有点茫然,当时……那房间就好像被什么力量一点点挤扁一样,丝丝缕缕的暗黑色能量渗透进来,其余的,自己根本没有见到过什么恐怖的东西。
仔细思量,天闲还是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只能摇头说道:“当时似乎也没什么,只是房间在被挤压而已,我什么都没看到。”
四姑娘眼中微微一亮,“房间在被挤压?”
“是的,怎么,这有什么不妥吗?”天闲见四姑娘似乎想到什么,疑惑的问。
四姑娘见天闲脸带茫然,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面色渐渐肃然起来,“天小哥,难道不记得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吗?”
“类似的?”天闲依旧一脸茫然,摇头道,“似乎,完全没有见过……”
“是吗……”四姑娘点点头,“其实,大多数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恐惧的是什么,妾身还要继续修炼才行,只要挖掘出内心正在恐惧的东西,才算是真正大成。”
天闲又是一阵无语,心想难道她只是在对自己进行调查而已!?
四姑娘沉思一阵,面色又恢复如初,嘴角浅含笑意,“天小哥既然告知妾身如此宝贵的情报,妾身就再告诉天小哥一件事好了。”
天闲不由戒心大起,心想你不会是又打着这个旗号,其实是来试探我什么吧?
“其实这次的破坏,都在妾身的预计之中!”
天闲当即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幽冥魔镜还有一个特性,在敌人和被制造出来的幻象对抗时,会受到镜像的反复影响,所使用的力量其实远远超出自己的预计,有时甚至会让敌人直接透支而死!”
“什……什么?”天闲大吃一惊。
“因为要对抗的是源自内心的幻象,也就是自己,幻象会随着敌人增强而增强,而到底哪一方更强,看的就是敌人的心志是否坚定。如果是个软弱的人,他会被自己无限膨胀的恐惧吞噬,如果是个意志坚定的人,那么他对抗幻象时的力量将远超他自己的想象,就算最后胜利击溃了幻象,也会陷入虚弱,在这个过程中,妾身是不会受到牵连的!”
不论你是强是弱,最终都会陷入绝境!
天闲不由骇然,四姑娘这圣痕的威力看来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
“本来,妾身打算就此和天小哥来个了结,就算要承受重罚,也把这纠缠不清的境地完全甩到脑后,可惜……最后还是失算了。”
四姑娘凤目微微闪动,叹道:“邪眼的力量果然霸道无比,完全摧毁了幻象,而且引动了强大的力量爆发,但……天小哥却似乎没有尽全力,而且,最后关头还救为妾身挡住了能量冲击。”
“你早知道会这样?”天闲愕然看着四姑娘。
四姑娘点头,“天小哥倔强成性,意志坚定,妾身早看的清清楚楚,陷入幻象后必然会有惊天一击,只是妾身没想到这一击,居然还留有余地,不仅天小哥自己平安无事,连妾身……也活了下来。”
天闲到第一口冷气,“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四姑娘淡淡而笑,“反正,妾身做了这样的事,活下来的几乎已经渺茫无比。”
天闲沉默下来,这样说的话,四姑娘现在依旧陷在这极度渺茫的生命危机之中。
“不过,现在妾身却很想活下去。”四姑娘的话让天闲心中一动。
抓起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四姑娘淡淡说道:“死过一次,感觉真是奇妙,如今……居然比之前更想活下去,真是奇怪……”
天闲默然,四姑娘和自己说的这些话,实在有些奇怪,虽然似乎是在解释什么,可是她似乎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反倒是暴露了许多她自己不为人知的情况,如果日后两人再次冲突的话,恐怕她就要陷入不利的境地了。
“妾身有一个计划!”四姑娘挑眉说道。
“计划?”
“离开这监牢的计划!”
“你有把握?”虽然四姑娘说的突兀,天闲却是大喜过望,“什么计划!?”
“这监牢,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只有两个守卫而已!”四姑娘露出了笑眯眯的模样,一脸的奸诈……
……
监牢呈一个圆形,绕了半个圈之后,天闲来到监牢的大门口,期间的确遇到了一些陷阱机关,但这其实很好笑,因为这些陷阱和机关不仅毫无威胁,而且也已经十分陈旧,有一些机关甚至在上次发动之后就坏掉了,根本无法在回到隐藏的状态……
天闲觉得这些所谓的机关还没有自己当初上山采药爬山时遇到的各种险情厉害,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裂的杂草蔓藤,还有不知何时会滚下的乱石对于趴在岩壁上无法动弹的人来说才是真正的危险。
看来,这监牢的确很有年头了,而且连修缮都懒得修缮……
监牢中颇有破败之意,但这监牢的大门却十分气派。
两扇厚实的石门封住了监牢的出口,在大门的台阶上立着两个赤着上身的男子,石壁上灯火黯淡,看不清他们两个的容貌,而大门台阶下是一片修正的十分平整、开阔的黑岩地面。
天闲瞧瞧四周,立刻就明白了,监牢内破败不堪,而大门口却维护的很好,显然,这监牢真正具有存在感的地方,其实就在这里。
这大门前的黑岩地面,就是一个斗场!
四姑娘打量一下四周,进来的时候这里一片昏暗,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和预想的丝毫不差,当下先上前一步,恭声说道:“两位前辈,我们因为无辜之事误被打入大牢,现在想要出去面见长老陈述冤情,还请二位前辈放行。”
久久……没有回应。
四姑娘用一丝不差的口气重复了一遍,但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这两人就好像石头人一样,不动,也不言语。
四姑娘叹了口气,回头瞧了天闲一眼,“看到了吧,说不通的,依计行是!”
四姑娘的计划简单直白,凸显了一个不破的真理:拳头大的说了算。
天闲走上前来,“晚辈天闲,向二位请战!!”
终于,其中一个人回话了,声音倒是有些柔和,“你,要挑战我们?”
“是!”
“好!”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然后,两个人齐齐走了向来,分站两边,一股凝重之气从二人身上散发而出,同时拉开了架势。
天闲一愣,怎……怎么是两个人一起?
回头看了一眼四姑娘。
四姑娘立刻眨眨眼,“嗯……这个,有点意外!”
有点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