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大厅中静悄悄的一片。
无数目光都集中在塞纳二小姐的脸上,惊讶、疑惑、嘲弄,也有幸灾乐祸,所有人都知道黑德尔家这位二小姐行事荒唐,但没想到她居然会荒唐到这个地步。
无数目光冰水一样将二小姐刷了个便,之后终于慢慢从他身上挪开……
然后落到了黑德尔家族当代家主穆勒身上。
这位家主只感到芒刺在背!
穆勒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塞纳,自他从父亲手中接过黑德尔家族这面大旗,凭借超人的才智和气魄在帝国内纵横捭阖,二十几年间如鱼得水,就算在家族最艰难,最低潮的时候也从为有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个混账女儿!居然和那个四姑娘有瓜葛!!简直不知死活!
塞纳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双眼看着地面,脑中一片空白,塞纳二小姐已经明白,自己铤而走险的带回了天闲和雪,但是却没想到他们通缉犯的身份还没被识破,自己已经栽进了更大的深坑中……
人群中终于开始出现了议论声,声音很小,就连刚才那些军界现役统帅都压低了声音互相交谈,而不少人的脚步开始缓缓后退,远离周围所有黑德尔家族的人,就连穆勒身边那几个相谈甚欢的老友都开始犹豫不决起来,有几个更是直接转身就走。
满场骚动中,四姑娘也是惊诧莫名,同时心中暗暗叫苦,自己以为巧妙的渡过了危机,却没想到酿成了更严重的后果,如果这两个人和塞纳二小姐有什么亲密关系的话,自己这个时候站出来,那可就是愚蠢透顶!
自己反复猜测对方身份,却怎么也没真的想到对方和黑德尔家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们……不是朋友。”
大厅中响起一个冰河崩裂似的清脆声音。
四姑娘一愣,转头看去,却发现雪正望着自己,那对眸子中仿佛藏着阵阵寒意。
雪靠到天闲身边,脸上是惯有的冷淡:“我不知道什么是美人泪,也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你……和我们没有关系。”
四姑娘脸色微凝,而宾客们更是满脸古怪,目光在这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身上来回移动,一时都在纷纷猜测。
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是四姑娘朋友?或者不是?和黑德尔家的二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天闲再笨,也看得出现在情况十分不妙了。整个大厅中,隐隐在酝酿着一股杀气。
已经有几个仆从跑出了大厅,外面隐隐传来喧闹声,似乎还有铠甲磨蹭的声音,古堡前面那些满身煞气的士兵显然在急速移动。
作为一个纯粹的局外人,天闲明白自己似乎不小心卷进了什么漩涡中,可自己现在对此却有些摸不到头脑,完全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天闲看的很明白。
这位四姑娘的身份是所有事情的根源,那些宾客们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古怪,大厅中气氛变得怪异起来,就是以四姑娘忽然站出来的那一刻开始的。
那些宾客的眼神冰冷而有有些讳莫如深,有鄙夷,有不屑……但又似乎,又藏着几分畏惧。
“四姑娘,我想……你该为我解释一下。”天闲不动声色的把雪挡在身后,目色戒备起来。
四姑娘一声轻叹。
一声叹息,似乎饱含酸涩无奈……
“时运果然不在妾身这边,没想到还连累了天小哥。”
天闲心中古怪,正要继续问,忽然间一眼看到身后十几步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男人,在这个男人身边,是那个给四姑娘抱琴的小丫头。
一瞬间,天闲张开的嘴巴定格在那,眸子一点一点的收缩。
“小姐,我们走吧,主人家似乎已经要送客了!”那个高大男人开口说话,声音低沉。
天闲艰难的转过了僵硬的脖子,无比愕然盯着眼前的四姑娘,仿佛要看清每一根头发……
“四姑娘……四……排行第四……”
天闲嘴角抖了抖,“你是……七血枝!”
在四姑娘背后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高大男人,虽然他换了一声庄重的打扮,看起来多了些斯文的味道,但那脸上凶悍的疤痕,那只独眼……分明就是寂静森林中曾跟着那位七小姐出现过的独眼护卫——独龙!
天闲的话让大厅中的宾客脸色都紧了紧,虽然大家都清楚四姑娘的身份,但没人愿意提起这个代号。
四姑娘见天闲神色又是惊愕又是愤怒,不由苦笑,“妾身起初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这名号并不好听,所以……妾身的确是血盟七枝之一,排行第四,也就是……”
“第四血枝!”
天闲护着雪闪电般后退了几步,目色彻底冷了下来,逆心诀随心而走,混着邪眼火焰力量的血色气息顿时从身上腾起,“血盟的人!你是来……你怎么会在这!?”
虽然惊讶莫名,但天闲还是立刻意识到对方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否则在花园里就该下手才对!
四姑娘没有说话,但回答天闲的确是一片惊讶之声。
天闲讶然回头望去,却看到宾客们都是脸色发白,正尽可能远离自己,并且指指点点,那神色……就好像自己身上有瘟疫一样。
在大厅外,那些精锐士兵已经冲了进来,宾客们中顿时响起一阵尖叫呼喊声,那些士兵第一时间护住了所有黑德尔家的人,刀剑整齐划一,全部指向了四姑娘……以及天闲!
这又是怎么回事!天闲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不由眼角直跳。
四姑娘望着天闲,神色中忽然多了几分玩味,“天小哥,你我萍水相逢,琴笛相应,妾身深感得遇知己,但你不该窃走我那美人泪,那本是我带来的贺礼。”
这话又是引得宾客们窃窃私语,四姑娘这样说,俨然两人以前没什么瓜葛……
天闲皱眉,“我以为那是空房的装饰,如果知道是他人之物,我绝对不会去动的。”
四姑娘笑笑,看了看目色清冷的雪,“所为佳人,也不算辱没了那朵美人泪,可惜误会已成,多说无益了……日后,有缘再见吧!”
什么!
天闲大愣,这家伙难道什么都不说明,就这么要走?
四姑娘面带歉意,大声对所有宾客说道:“妾身并无恶意,大家不必惊慌,今天的意外,妾身深表歉意,如有机会,定当补偿。”
说完,四姑娘也不理满厅宾客讶然、愤怒、畏惧种种表情神色,“独龙,光光,我们走!”
独龙只是点点头,直接跟上,抱着竖琴的光光却是愁眉苦脸,“小姐啊,你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叫我的名字……”
“多嘴!”
一主二仆,对满厅帝国贵要和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如若无物,直奔大厅正面大门。
整个大厅足足有二百多人,无一例外全是帝国贵要,包括那些军界大佬,政商两界的巨头,却没一个人敢说半个不字,眼睁睁的看着三人搅完局后大摇大摆离开。
血盟!这个名号就好像诅咒一样深深刻在每个人的心上,比死亡恐怖百倍的诅咒。
四姑娘走到大门口,那些士兵纷纷向两边退去,虽然个个虎视眈眈,但没有家主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半步,这个小姑娘年龄不大,但她身上烙印的符号却足以震慑整个大陆。
就在这时,一急促的马蹄声忽然间从古堡外响起。
众人微微一怔,大门外传来一声高喝:“老爷回来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黑德尔家族真正的支柱,巴克·黑德尔老爷终于在紧要关头出现了!
马蹄声在大门外戛然而止,却连半声马匹嘶鸣声都没有,显然这一批骑兵骑术相当了得。
金属马靴踩在圆石上的声响似乎两下就到了大门前。
古堡那宽厚沉重的大门轰然而开,一队骑士带着满身的寒气大步走了进来!
大厅中前一刻还沉寂的好像死了一样,这队骑士一进大厅,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所有的宾客全部向大厅门口挤了过来。
“黑德尔老爷!您总算回来了!”
“黑德尔老爷!您……您……”
“老爷!这位四姑娘她……”
宾客们涌向大门口,不知道多少人迫不及待的要说什么,那情景就好像溺水的人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天闲还站在舞池中,望着那队走进来的骑士,心中没来由的一凛,这队骑士最前头是一个体格尤为高大的老人,足有两米开外。
这个老人看起来极为苍老,一头干枯的灰白头发披散在肩上,脸颊削瘦,眼窝深陷,面色也有些发青,看起来就好像饿了一个月的难民一样。
但这样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身上却穿着一整套沉重的骑士铠甲,腰杆笔直,那深陷的眼窝内,是一对比大厅画像里更锋利,更夺人心魄的鹰眼。
自从这个人带着这队骑士进了大厅,大厅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天闲留意到他那双鹰眼中流露出来的眼神,冰冷,甚至有点麻木,看着满厅宾客,完全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
这位黑德尔老爷根本就没理会那些宾客,直向大厅中走来,甚至直接用带冰冷的金属手套直接推开了一个挡路的宾客脑袋。
最后让他停下来的,是穆勒。
这位黑德尔家的掌事人如同见了救星,满脸热汗的飞奔而来,嘴皮子飞快蠕动的对自己的父亲说了什么。
巴克听到最后,点了点头,之后杨起了手。
宾客们惊讶的猜测巴克立刻就要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巴克的手却指向了不远处的塔克,“带下去!”
在宾客们惊愕的目光中,巴克背后的两个骑士直接走出来,一左一右夹住塔克的胳膊,将这位黑德尔家族的年轻子嗣直接拖走。
塔克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喊叫,但是却喊不出来,被那两个骑士转眼拖进了城堡里的侧门。
“废物!”
巴克冷哼一声,目光一扫身边的穆勒,这位当代家主顿时身体抖了下,头不自觉的垂了下去。
脱下手套交给背后的骑士,巴克迈开脚步,来到了四姑娘身前,一对鹰眼急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才到他腰际的小姑娘。
四姑娘背后的独龙立刻就要上前,四姑娘不动声色的摆摆手,阻止了他。
对着眼前高大的巴克微微躬身,四姑娘柔声说道:“今日妾身本是来给老爷贺寿的,不想弄出了误会,还请老爷不要见怪,妾身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巴克望着四姑娘,并没说话,目光忽的一挑,望向了天闲那边。
直到现在,天闲也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座古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像有巨大的暗流在涌动,每一个宾客脸上的神色简直严肃的好像遇到了什么关乎生死的大事一样。
但是,巴克这一眼看过来,天闲心中顿时一跳,这双眼中,浓厚的杀气一闪而过。
巴克干瘪的嘴唇抿出一个笑容,“血盟的小姑娘,既然是来为我贺寿,你这样离开,显得我黑德尔家族怠慢了客人,回去吧!”
这话说的有点客气,但又十分坚硬,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四姑娘浅笑答道:“妾身也不想无礼,可惜……似乎妾身再留下来,并不合适,这里的人……都很怕和妾身沾上一丁点关系。”
巴克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意,“你踏出这大门,就是我黑德尔家族的敌人!”
大厅内所有人心中一跳。
四姑娘更是满脸愕然,对于这位黑德尔老爷,她自然收集过很多资料,知道他性格古怪,整个丹特帝国内,除了丹特大帝之外,他谁的帐都不买,但也没想到他一句话就把现在的情况推到极端的境地
和血盟作对,这种话说出来,这位黑德尔老爷居然眼皮都不眨一下。
四姑娘脸色有点难看,“老爷这样说,就让妾身为难了……”
“你觉得为难的事,我倒是觉得很好解决。”巴克对边上招招手,“给四姑娘端上点心来,要甜的!”
大厅边上哆嗦的仆人不敢怠慢,赶紧却拿点心。
四姑娘皱起眉,巴克分明就是故意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
巴克伸手摸了摸削瘦脸颊上粗糙的胡须,目光再次向天闲望去,“这件事,不难!”
说着,也不再理会四姑娘,大步向天闲走去。
天闲的神经一下紧张起来。
那因为专注而微微紧缩的眸子,因为身体的本能而不经意放轻的步子,步伐的路线微微呈一条弧线,封锁着自己所有逃脱的路线……
一股无形森然杀气不知何时已经逼了过来,那慢慢走过来哪是什么七旬老者,分明是一只披着铠甲,阔口獠牙、择人欲噬的猛兽!
天闲发誓,就算在寂静森林中,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东西身上感觉到这样一股冻得你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的杀气!
巴克站在天闲身前,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目光开始打量天闲和雪。
大厅里沉寂如水,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一遍天闲和雪,巴克目露疑惑,“你们两个,叫什么?”
身经百战,走过人类大陆大部分土地的巴克几乎一眼就认出这两个孩子根本不是本地土著,而且那个女孩子……压根就不是人类!
天闲依旧运转着逆心诀,调整呼吸,尽量让声音平稳,“我叫天闲,这是……我妹妹,雪儿!我们不是血盟的人!”
“哦!”巴克稍微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在自己的威压下还能回答的清清楚楚,这倒是比那些软手软脚的贵族青年强多了,难道这真是哪家的子弟?可为什么自己没见过,甚至没听说哪家有这样一黑一金双色眸子的子弟。
“那……你们是我孙女的朋友?”巴克又问。
天闲忍不住看了一眼人群边上的塞纳。
此时的塞纳二小姐有些失魂落魄,好像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一样,直到巴克的这句问话中提到她,她才抖了一下,目光望向了天闲。
天闲似乎能读懂这目光,绝望……又隐隐带着几分乞求。
事情到了现在,天闲不大清楚具体情况,但也多少猜得到大概,四姑娘身为血盟的第四血枝,虽不知道她为何大摇大摆出现在这,单没人愿意和她沾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是再明显不过的情况。
二小姐自然也是这样,黑德尔家族恐怕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那个塔克不知死活的插了一句嘴,在四姑娘出场的情况下,二小姐可能打死也不会承认她认识自己,现在自己和四姑娘的关系已经被怀疑,如果拉上她的话,看她满面绝望的模样,恐怕下场……
“不认识!”天闲盯着巴克,果断答道。
“不认识?”巴克目中又闪过几分意外,刚才天闲看向塞纳的动作全落在他眼里,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这少年眼中的神色可也被他看的清清楚楚,这话……显然是在说谎了。
塞纳在一旁微微一怔,不由悲喜交加,两行热泪落了下来,尽管自己已经回天无力,但这少年却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但,他却也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巴克的一只手慢慢按到了腰间的剑上……
一瞬间,天闲不由后退了一步,一声惊人的尖啸声仿佛从巴克身上迸发而起,带着浓稠的杀气迎面扑来。
只是这一转眼的功夫,天闲已经汗透衣背,但猛然醒过神来时,才惊觉根本没有声音,根本没有什么杀气,巴克只是把手按在了剑上而已……
圣痕!
逆心诀急速运转,天闲却发现自己呼吸急促,站在这里已经极为困难,刚才巴克发动了圣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圣痕,但的确有圣痕的气息出现!一念及此,天闲全身都紧绷起来,今天,想要好好的走出这古堡,似乎已经不容易了。
巴克再次上下看了看天闲,嘴角抿出了一个笑容,“你们不是血盟的人,也不是我孙女的朋友,那么,难道……是贼吗?”
天闲猛的一怔。
巴克一对鹰眼中爆出一层冷光,“你们偷了血盟小姑娘的美人泪,我当年征战东部冰谷的时候见过那种东西,这蓝色的光晕就是美人泪的特征!”
抬起手,巴克指向了雪,“而且,她也不是你妹妹,你们的眼睛很相像,但……她不是人类!而是极北之地的天眼族!也就是俗称的三眼雪妖!”
巴克这句话在大厅里引起一片哗然之声,那些宾客们个个面露警惕之色,脚下更是向后缩去,甚至于人群都有些挤向了四姑娘那一边,仿佛雪的威胁比血盟还要大一样。
这个景象深深的刺痛着雪……
这些天走在人类世界中,这个少年陪伴着自己,爬过小山,淌过溪水,在无人的峡谷里摘过野果,也在河边捉过肥鱼……
人类的城市十分漂亮,热闹的让自己一时无法适应,但自己并不害怕,一只手总是拉着自己,自己身边总有笑声,这段时间开心的有些无法自已,这世界仿佛一下子全变了样!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会变的,只是自己一不小心忘记了而已。
人类……果然都是一样的,除了眼前的少年。
抓着天闲的衣角,雪的目色愈发寒冷。
天闲的脸上寒气也在变得浓厚,“她不是人类……又能怎么样?”
雪身子微微一颤……
大厅上更是一片吸冷气的声音,天眼一族虽然数量稀少,但却是闻名遐迩,受到诸神诅咒的种族,这个少年言语之间居然颇有维护那个女孩的意思。
天闲冷声说道:“我的确拿了那朵美人泪!但那是我和四姑娘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巴克笑了。
笑的,好像看到一件有意思的猎物一样,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冷酷。
“直到现在也不肯说出身份,显然是偷偷进入这里,想要在宴会中浑水摸鱼,我说的没错吧?”
大厅一旁,宾客们脸色古怪,这黑德尔家族的城堡完全是一座要塞,想要混进来比混进王宫还要难上几分,这两个孩子要是没有门路绝对是进不来的,黄金狮子军团的卫兵要是连这样的小孩子都拦不住,那也就没有现在的丹特帝国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显得有些蹊跷,没人见过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更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却牵扯出了好大的乱子,今天这寿宴,总有些阴谋的味道……
宾客们不知底细,但黑德尔家的人却有不少都是亲眼看见二小姐在天黑前带着天闲和雪走进这古堡的,但是现在他们每一个都在瑟瑟发抖,哪敢吭声。
天闲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天闲知道只要现在说明是二小姐带自己来这里的,并且说出在那个小城堡里发生的一些细节,那么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成问题了,现在卢克就站在不远处,自己完全可以和这位骑士长当面对峙。
但……天闲不想去说明什么。
这并非是完全为了要顾及二小姐可能遭到的严厉惩处,而是天闲清晰无比的感觉到,就算自己解释,就算自己把所有的事说的清清楚楚,那也毫无意义……
杀机已经紧紧缠住了自己!
眼前这位黑德尔老爷站在那,他的全身每一寸铠甲,没跟灰白的发丝都似乎在流淌出一股浓稠的让人窒息的杀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会说什么,他之所以会说话,也完全不是在判断什么,那种眼神……就好像火雾山上的巨兽抓到了食物,要玩弄一会才吞掉的眼神一样。
他要杀我!!
天闲感到自己寒毛直竖!完全没来由的,心中一股恐惧的滋味已经在迅速蔓延……
“不回答?”巴克眼中寒光浮了起来,“那么就是默认了!没想到我巴克纵横帝国几十年,最后老巢中居然钻进了野狼,这真是黄金狮子旗的耻辱!”
“咔!”
巴克将自己的佩剑抽出了一小截,这个小小的动作却吓的宾客们纷纷后退,一下全都贴在了大厅墙壁上,就连那几个军界的老将都不由变了脸色,齐齐退后。
“还好……耻辱,总可以用鲜血洗刷!”巴克慢慢抽出了长剑,剑锋擦着剑鞘,好像刀刃划在骨头上一样刺耳。
“拿出你的武器吧!我们……来一次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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