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不及了……
真的等不及了。
三年了,三年了……从以为她死了之后,整整一千多个日夜,他没有睡安稳过一觉,每次午夜梦回他都看到她血淋淋地躺在他面前,含恨的朝着他喊:欧阳沉醉,让我看一眼孩子吧……
玲珑绣铺。
宫秋如走后,绣娘把还是心绪不宁的宁霜安置在后堂,给她倒了一杯参茶压压惊。
一边绣着一件云锦凰袍,一边道:“宁霜啊,你身子骨不好,就不要跑出去了,娘娘会担心的,别再不小心伤了筋脉,到时候就麻烦了。”
宁霜应声,捧着杯盏,脑海里还是想着在行宫外看到的人。
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可那么像。
终究是止不住心里的惶恐,她放下茶杯,朝着绣娘坐过去,握住了绣娘的手腕。
绣娘不解地抬头:“怎么了?”
宁霜快速比划着:都城里,是不是来了紫南国的人?
“嗯?”绣娘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想了想,似乎想起什么,点头,“听说幽兰国和紫南国联姻,派来了一位郡主前来和亲,好像不久前到了。刚才铺子里有人还在议论,怎么?想家了?”宁霜是紫南国的人,绣娘以为她听到紫南国想到自己了,并没有多想。
宁霜呐呐摇头,心下更加不安。
她几乎已经肯定了七分,那个人……就是王爷了。
怎么办?
她要通知娘娘吗?
可如果王爷不知道,她这样岂不是让娘娘白担心?
“你们怎么了?”后堂的帷幕突然被掀开,秋鹰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皱着眉头问,尤其是目光落在绞着手明显不安的宁霜身上,微微眯起了眼。
她今天真的很不正常。
“是宁霜听到紫南国来人了,所以好奇问了问。”
“是吗?”秋鹰显然不信,宁霜在紫南国已经没有亲人了,她也不是好奇心过重的人,而且,她显然衣服心慌意乱的神态,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瞳孔微微一缩,不经意的问:“宁霜,你今天是不是见到什么人了?”
宁霜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露出惊讶和不安。
秋鹰脸色微微一变,大步走近她,“你见到了谁?”果然让他猜对了吗?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她这么慌张,这么不安?
一个人的名字,突然在脑海里徘徊,可他不想真的听到那个名字。
宁霜知道瞒不住了,心下不宁间,焦急的比划着:我、我好像看到……看到王爷了,可……可我不确定……
看懂了宁霜的手势,秋鹰和绣娘都愣住了。
一时间,后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秋鹰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眼神里也掠过一道凝重,“绣娘,今日先关门,我想办法托人传递消息给主子,你照顾好宁霜。”
绣娘:“是。”
幽兰国皇宫。
宫秋如回到伶琅宫,刚走到殿外,就听到有两个小宫女在交头接耳。
“听说紫南国来了一位郡主前来和亲!”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说半个月前那边就已经派人来了,今天就已经到了,据说,那些和亲的使臣带着郡主晚上就要进宫来面圣。”
“为什么要晚上来啊?”
“这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有什么宴会吧?”
“那个,你说,那郡主不会……入宫吧?”
“入宫?你疯了!别胡说,谁不知道吾皇吾后伉俪情深,这三年来,后宫里的妃嫔屈指可数,皇上这么宠爱娘娘,怎么可能纳妃?”
“这可说不定……说不准……啊!”那宫婢神秘兮兮想要贴近另外一个宫婢耳边说什么,却在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宫秋如时,吓傻了,“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娘!”
宫秋如眉峰微微皱着,戴着面纱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你们说,紫南国来了一位郡主前来和亲?”
“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乱说……”
宫秋如的脸色几不可查的变了变,却很快恢复了冷静,也许是她多想了吧,这么多年那人都没察觉到自己没有死,应该只是凑巧吧?
她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那两个宫婢不敢多呆,立刻跑了下去。
吓死了,下次绝不敢嚼口舌了。
宫秋如回了寝宫,挥退了守卫的宫婢太监,重新换上宫装,却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从刚才再次听到“紫南国”三个字,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燕宗平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到她,径直走过去,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俊逸的脸上染了一抹急切,“如儿,我……你听我说,我没有要纳妃!紫南国的事情是……”
宫秋如扬了扬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了他解释的话:“我知道。”
她从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心。
而且,就算他要娶……
宫秋如垂下眼,她很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并非情爱,可她却是感激他的,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守在她身边,帮她救她的人,都是他,所以这三年来,她用尽自己所学为他铺路,把他一步步送得更高。也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少几分内疚,即使他有一张和迟归一模一样的脸,可终究,他不是迟归。
她对他,只有感激。
可每次她想要说出实情,可对着他溢满期盼的脸,那些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而且,这么多年……也许,她也能试着敞开心扉,试着接受燕宗平。
想到这,她眼神里的光柔和了不少,“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没有这份心思,只是,紫南国怎么会突然想要前来和亲?”
燕宗平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没有误会就好。
这才在宫秋如身边坐了下来,“这些我也不清楚,当初欧阳……念帝突然就派人送来了和亲的诏书,我怕贸然拒绝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才没有拒绝。如儿你放心,今晚给那位如云郡主随便指个亲王就好了,我是不会让她进宫的。”把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吞回去,可念着那个“念帝”,燕宗平心里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这三年来,他时刻关注着紫南国的情况,“念帝念帝”,欧阳沉醉思念的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而经过三年前的事,欧阳沉醉就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可只要给他时间,总有一天,他会把这根刺连根拔起。心里舒坦了些,燕宗平握紧了她的手,抬头看着她,眸底潋滟着温柔的情意,“如儿,今晚的盛宴,跟我一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