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正好对上了冷慕琛温和的视线,他对着她轻轻扬起一抹笑,温暖仿佛一朵太阳花蹙然绽放,宫秋如瞳孔蓦地一缩,移开了视线。
她慢慢站起身,放下琴,朝下走去。
只是没有人看到她紧握的手指缝里有鲜血一滴滴的流出,滴落在地面上,打出罂粟般的血花。
疼得入心,毒得入骨。
欧阳沉醉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宫秋如,看着她慢慢走近,指下的动作硬生生捏碎了手里酒杯。
“咯吱!”
清脆的一声,打乱了沉寂,文武大臣清醒过来。
纷纷快速拿着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都觉得尴尬异常,却又忍不住震惊。
能以琴幻境,以琴惑人,这如侧妃的琴艺不用比较,自见分晓。
他们忍不住惊叹,这传言果然不可闻。
“你们看!那琴只有三根琴弦?”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向台上,果然看到那孤零零的古琴上只有三根琴弦,上面残梅一般落下了不少红梅,细看之下,才知道是血。
所有人再次被惊呆了,这、这简直……难以想象!
三根琴弦,他们根本没有发现!
这得多出神入化的指法,才能以三根琴弦完全演绎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那些大臣惊叹着,震惊着,欧阳东觉和宫晶雪完全是难以置信,一个是震惊,一个却是震怒。
宫晶雪手指都在发抖,怎……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弹琴?
她猛地看向萧晴雪,后者脸色惨白一片,咬着朱唇,脸色惨淡一片。
在场的宾客看着宫秋如的目光都极为复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传言中刁蛮任性,心狠手辣无一是处的宫家二小姐竟然才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主,看来,光琴技一项,萧晴雪这才女之名,就被生生压了一头。萧易林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可他一向老奸巨猾惯了,很快恢复了正常,目光幽幽看向宫道心,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老匹夫,原来还隐藏的深着呢!
怪不得他敢把自己的庶女嫁给九王爷,原来,其中自有乾坤。
一个是皇后,另一个恐怕照着九王这宠溺的程度,很快就会成为九王正妃,到时候,恐怕他也不会只是甘心自己的左相之位了。右相,左相,素来以右为尊,从多年前,他为右,宫道心为左,他就不甘心,这次千方百计的,是打了这个主意吗?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宫道心脸上满是喜色,那种惊喜根本掩饰都掩饰不住。
这二女儿到底什么时候练就的这一身本事?
幸亏他那日在宫家没有真的得罪她,否则,自己今天毕竟后悔死。
安下心,他脸上的笑模样更加刺得萧易林脸色黑沉,垂下眼皮静静喝茶,只是余光却是看向了自己的三女儿萧晴珠。
这……才是他今日下的一张王牌。
萧晴珠不经意的颌首,脸上却有着自信,就算那宫秋如真的在琴技上赢过了二姐,可不代表她能胜得过自己。她施施然站起身,在众人还没有从刚才那琴声中回过神时,轻启朱唇,“皇上,既然家姐表演了,臣女也想为皇上表演一舞祝寿。”她的声音娇媚软糯,像是一只小手轻轻的一握,就抓住了在场男子的心,莫名,就觉得心尖上像是被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忍不住纷纷看向出声的女子。
女子大约十二三岁,戴着面纱,穿着一身白衣,亭亭玉立,像极了一株白莲。
清透婉约,让人想多看几眼。
竟是右相家的三小姐萧晴珠。
这萧晴珠的面容从未示过人,可光看那双眼睛,都觉得极美。
宫晶雪原本还处于嫉恨中,可没了萧晴雪这张底牌,她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要如何才能再压住宫秋如一头,正好听到萧晴珠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听到了天籁,竟是没有听清楚,直接回答:“好啊,那珠儿你也跟如侧妃比试一下吧。”
她的话一落,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她,目光很怪。
如果第一次他们还以为只是皇后想为皇上祝寿没有多想的话,可这一次,她就显得太过迫切了,而且,迫切的太过不正常。坊间根本没有传言说宫家的二小姐会什么舞,她是她的姐姐,难道也不知道?偏偏每一次都要让她上去比试,她是皇后,说的话就是凤旨,那若是不会的,岂不是平白丢了人?
有些聪明点的,很快就看懂了宫晶雪的心思。
加上那无故断裂的心弦,心里有了计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起了鄙夷。
高门嫡府里的龌龊事,他们自己就深有体会,更能明白宫晶雪那点算计,再看向宫秋如的目光忍不住带着怜悯。
碰到这样一个姐姐,怪不得她的名声根本就不好,恐怕不是一无是处,而是被故意传得这般不堪吧。
冷慕琛在一旁自然听到了那些小声的嘀咕,目光里某些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变得深邃难辨,又带了些别的情绪。
欧阳东觉眯着眼转过头,眼神冷冽:“皇后,你太失礼了。”
这样不得体的皇后,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的?甚至还觉得她端庄贤惠?也不过是个嫉妒心重的妒妇!
脸上的厌烦更加明显。
宫晶雪听到欧阳东觉的声音才回过神,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痕,连忙慌张解释道:“皇上,臣妾……”
“闭嘴!”
欧阳东觉低下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再抬眼,脸上依然是一幅威严的目光,正了正表情,才看向不卑不亢的萧晴珠:“朕深感欣慰,既然如此,来人,带萧三小姐下去准备。”
“皇上,不必了,臣女这样表演就好。”
“准了。”
听到欧阳东觉这句话,众人莫名看向宫晶雪,皇上直接没有再替如侧妃,恐怕是有心偏袒,直接无视了皇后的话,这皇后今日算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宫晶雪脸色惨淡的怔愣在当场,宾客看着她有意无意的目光让她难堪。
忍不住攥紧了手,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左相,后者也是不满地盯着她:雪儿,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她心里更加愤怒,心口像是有一个喷着火的小兽在向外窜着,疯狂执拗!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偏袒宫秋如那贱人?
她阴沉的视线自然引起了宫秋如的注意,她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尤其是在看到萧晴珠上台转身的瞬间,那凤眸一挑,施施然看向欧阳东觉的目光,顿时了然,神情中止不住带了些嘲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