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百姓家已经惨不忍睹了,而那些高门大户人家能自卫的自卫,能避祸的避祸,个个自顾不暇。就比如他们所在的这家店铺,要不是苏掌柜及时召集人手做好防御的准备,恐怕早就被毁了!
“要不是他们舍不得我们店里的米粮,估计早就一把火给烧毁了!”苏掌柜说道。
狄英遥久久不语,最后出声道:“蹊跷啊……”
真的很蹊跷,狄英遥不是没见过灾荒过后的乱民,一般情况下都是无组织无纪律分别散开行动的,怎么可能集体暴动并杀了官兵?!除非官兵有过火的举动激化了民众。可是据狄英遥所知,县里一直都有粥棚施粥。再说了,乱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吃食而已,怎么还会做出这等恶事来呢?
狄英遥问道:“伏水县那边没有来过官府的人吗?”
苏掌柜摇头说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
狄英遥点点头,又道:“不管怎样,事态已经发展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在官府的人到来之前,我们只能缩在这里静观其变了!”
苏掌柜焦急地说道:“可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啊,这外面还有我们的人呢!”
狄英遥问道:“什么意思?”
苏掌柜道:“我们的人正从外地押运粮食过来!”
狄英遥一惊,忙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运的?”
苏掌柜道:“飞鸽传书说,应该是一周前,就从万德乡那里出发了。”
狄英遥算算日子,说道:“那最迟今日也该到了!”
苏掌柜眼眶湿了,“东家啊,我们的货只怕是被劫了!”
狄英遥说道:“货被抢就被抢了吧,但我们的人呢?”
苏掌柜的眼中水雾更浓了,他道:“我们的人八成也都已经牺牲了!”
狄英遥狠狠地捶了下桌子,骂道:“这帮混蛋!”
“东家,我们是不是该放弃那批粮了?”苏掌柜忐忑地问道。
狄英遥站起身踱了两回步道:“那粮食可以放弃,但我们的人不能丢,不论死活一个都不能少!”
狄英遥面向众人,精致的眉宇间透着坚毅,他问道:“有谁愿意与我一道去寻找他们?”
苏掌柜上前劝说道:“东家你就别去了,外面太危险了!”
狄英遥道:“不能因为危险就放弃多年来为我效命的兄弟于不顾!他们若活着就领回来,若死了就收尸厚葬!起码不能把他们扔在荒郊野外做孤魂野鬼!”
下人们都知狄英遥重情重义,这也是他们愿意多年追随他的原因。他们纷纷效忠道:“我愿意为东家赴汤蹈火!”
于是狄英遥选了几个身手还算不错的仆人出发了。
按着押运粮食的路线从该县城的北门开始往回走,走了两天一夜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人影。
一仆人指着前方道:“东家,前方有情况!”
狄英遥道:“我们过去看看。”
走近发现不止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或卧或趴地躺在地上。有一仆人上前查看后说道:“东家,是尸体!”
狄英遥也翻身下马,发现地上有不少血迹,他来到其中一尸体旁,蹲下身细瞧,那尸体早就开始腐烂,已面目全非,看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伸手扒开那尸体上的衣服,露出其腹部,腹部上血迹已干涸,凝固在很深的伤口上,应该是刀伤,而且是一刀捅透。他又把那尸体翻了过去,果然背部在与腹部相对应的位置上也有同样的伤口。
这时有一仆人看到一尸体后,激动道:“东家,快来看,这儿有我们的人!”
狄英遥连忙走过去,那仆人从尸体的腰间摘下一坠物,说道:“东家,看,这是我们的腰牌!”
狄英遥接过一看,腰牌正面写着“狄”字,背面写着“廿二”。
“是工号为二十二号的人吗?”狄英遥问道。
那仆人很心痛地回答道:“看模样是我们家的小丘!”
狄英遥审视着那尸体,裸露的肌肤上都有些抓伤,但当他看到腹部那里也有和先前看到的尸体一样的刀伤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一仆人悲伤道:“没想到我们的人真的被这些乱民害死了!”
狄英遥摇头道:“不是乱民杀的。你们看这些死者不光有我们的人,也有其他的乱民。死法都一样,都是被人一刀捅死的,这是致命伤,看其伤口就知道凶手手法干净利索,是个杀人的老手。所以不似乱民所为!”
一仆人问道:“那凶手是谁?”
狄英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凶手不止一个人,而应是一群人!”他说道:“连车带粮都没了,要知道一个人是拿不走的!”
狄英遥推测道:“如果此地是事发现场,看样子应该是我们的人在押粮的途中先是遇到了乱民,并与其发生了冲突,后来又来了真正的行凶者,由于我们的人与乱民都没有防备,所以被他们轻易地解决掉了。”
“东家,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仆人问道。
狄英遥反问道:“我们这次运粮用了多少人?”
仆人想了想道:“大概十二人。”
狄英遥问道:“那你们看看这里的死者中有我们多少人?”
下人们连忙四处查看,清点了下人数后汇报道:“在场的一共二十六个尸体,而我们的人却只有六个。”
狄英遥道:“那另外六个人呢?我们也要把那六个人找到!”
下人们都有些茫然,狄英遥低头看看地面道:“看地上残留的粮食分布来看,车应该带着粮食往西北方向走了!”
狄英遥顺着粮食洒下来的痕迹往西北方向抬头看去,那里没有道路,是一片草丛。他手指那里说道:“走,我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寻到我们的人!”
于是狄英遥带着几个仆人骑马往西北方向的山上走去,又走了一天,一无所获。
就在狄英遥他们打算折路返回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背靠树干瘫坐着的尸体。
一仆人凑近一看,大惊失色道:“东家,是小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