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我滚!”费钰半躺在床上对跪在床边的一排下属吼道。
那些下属全都缩了脖子,大气不敢出,齐齐向后倒爬着,直到鞋底触到了门槛才站起身,弓腰转身逃离。
费钰余怒未消,他一闭眼就想到在懒人阁狼狈的画面,他觉得这是此生第一次遭到的奇耻大辱!
“懒人阁,你给我等着,早晚我踏平了你!”费钰咬牙切齿地说道。
“咚咚咚!”屋外有人敲门。
费钰没好气地喊道:“我没说让你们滚吗?!”
屋外的人回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费钰愣了下,他没多细想地问道:“来干什么?”
屋外的人停滞了下,说道:“说请您到宫里走一趟。”
费钰一下子把身子坐直了,他心想:尽管太后和皇后也有这个资格,但为避嫌都不会派人叫他进宫,所以能这么使唤他的除了圣上也就没谁了!
圣上召我进宫?!
费钰眼珠子转了转,高喊道:“让来使稍等下,我先更衣。”
“是。”屋外的属下遵命退下了。
费钰一条腿下地就感到腿直发麻,差点站不直,他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动另一条腿着地。
费钰捂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吐了口气,努力迈开腿走道,可是走第一步就感觉到腿部神经仍旧不敏感,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似的,重重地按在地上,快抬不起来了!
费钰呸了一口,骂道:“娘的,那玩意是什么鬼东西,害得老子路都不会走了!”
费钰迫不得已的磨磨蹭蹭地出来了,见了前来传圣上口谕的小黄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不是小张公公吗?怎么是您来了呢?郑公公人呢?”
这个小黄门是刚成为圣上跟前伺候的小太监不久的小孩,面容十分稚嫩,看起来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所以经验也不足,看到笑比哭还难看的鬼面人费钰,顿时说不出话来,支吾了半天才小声说道:“郑师爷去送人了。”
费钰眼睛一眯,嗅出其中不寻常的气味来,他突然笑了笑,朝下属使了下眼色,那名下属立马会意,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元宝,走上前去放到小张公公的手里,说道:“张公公,这是我家大人孝敬您的。”
小张公公有些无措,既不推迟也不接受,而是看着手中的银元宝发呆,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贿赂呢,我该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就在小张公公彷徨不安时,费钰笑着安抚道:“小张公公,这不过是小意思,别太当回事啊。”
小张公公虽然青涩,但很有眼力见,知道自己不接受对方“好意”的话,就无异于得罪他了!
谁敢得罪影夜卫啊,小张公公冒着冷汗的收下了银子。
费钰见小张公公很识时务,满意地笑了,他问道:“郑公公送的什么人啊?”
小张公公说道:“送的是孟三郎。”
“孟三郎?”费钰瞬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急声问道。
“是啊!”小张公公知道费钰与孟三郎的矛盾,因为怕被无辜迁怒,所以说话很小声。
“他进宫做什么?跟圣上说了什么?”费钰赶紧追问道。
小张公公有些不安地退后了一步,他哪里敢说出实情,啊,孟三郎是为了告你的御状才进宫的!那岂不是自找没趣吗?!
“小的离圣上太远,听不太清,只是见孟三郎的情绪不甚稳定,似乎是在哭诉。”小张公公心想这么说才会稳妥些。
哭诉?费钰第一反应就是认为孟三郎肯定是在假哭!他能有什么可哭的,明明吃亏的是我而不是他,他向圣上哭诉什么?
“孟、三、郎!”费钰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手段!费钰这么想着,便扬起笑容说道:“请小张公公带路吧!”
……
费钰的府邸与皇宫的距离并不远,而且还是坐马车上路,按理说一个壮年人根本不会感到吃力。但是对此时的费钰来说,简直寸步难行!
费钰站在皇宫门前,使劲敲了敲大腿,然后一步一停顿地走进了大内。
明明是一刻钟的路程却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等费钰终于爬到了昭乾宫的殿门前时,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本来身子就很虚弱,现在更是有些头晕眼花,本来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开始泛起青,像是命不久矣之人!
费钰大喘几口气后,开始平复心情,整了整衣袍,尽量像往常一样平步走进昭乾宫。
“卑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费钰暗中咬着牙,忍着麻痛感跪伏在地高喊道。
他本以为天兴帝会回他一句“平身吧”,结果不仅没有这一句,反而引来了天兴帝的不满,“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不想见朕?!”
费钰抬起头故作惊讶地看向天兴帝,说道:“回禀陛下,卑臣当然想尽快过来朝见陛下,但是不巧卑臣近日有腿疾,行走多有不便,故慢了些,绝不是为了抗拒陛下才如此,请陛下明鉴。”
天兴帝没有恍然大悟,好像是早已知晓的样子很淡漠地看向费钰,问道:“你怎么会有腿疾?”
这下费钰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作答,就听天兴帝道:“是因为懒人阁吗?”
费钰这回真的惊讶了,他心道:肯定是因为那个孟三郎告诉天兴帝的!
天兴帝不等费钰回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听费钰回答,抓起龙案上的一支朱笔朝费钰身上掷去!
“费钰!”天兴帝怒喝着费钰的名字。
费钰听到自己的名字的同时就感觉到有东西往自己头上招呼的痛感!他来不及细看祸端为何物,就跪伏在地高喊道:“陛下息怒!”
“息怒个屁!”天兴帝像骂狄莫芸一样猛拍龙案骂费钰道:“谁让你进懒人阁的?你得失心疯了?!知不知道那也是朕的产业!你查它岂不是在查朕?!”
“陛下,卑臣绝不是这个意思。”费钰表态道。还没等他进一步解释,就听天兴帝继续骂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谁的意思?!难道还是朕的意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