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万里晴空
绿抚把一大早从池塘中采来的荷花插在花瓶里,浅绿色的帷帐被清风撩起,床上人儿飘散着的长发勾勒起曼妙的弧度。
绿抚低眉,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的异色,这么多天以来,每天晚上段如瑕都是快寅时才睡下,睡了才不过两个时辰就起了床,久而久之精神愈发不好,这样下去,六少爷的病还没治好,段如瑕反倒要倒下了。
“……绿抚,现在什么时辰了?”段如瑕撑床坐起,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爬上天际,时间应该不早了,昨晚夙瑾煜到访,她睡得比平时要早,今日就贪睡了几个时辰。
“小姐,已经巳时了,厨房做好了早膳,绿抚这就去给您拿回来”绿抚快步上前,扶起段如瑕坐到桌边,行了个礼就去了厨房,段如瑕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嗓子才好了些,刚想起身,却拂落了桌上的玉佩。
段如瑕愣了几许,俯身捡起,玉佩上雕着一只凤凰,做工很精细,可段如瑕总觉得不太对劲。
“小姐”团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脸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四小姐来了”
段襄?
段如瑕眼波微转,扬唇轻笑“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就说我刚起,洗漱后便去见她”
团子乖顺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段如瑕将玉佩放在桌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铜镜中倒映的人影,拿出匣子底层的白玉瓷瓶,柳眉微皱。
半个时辰后
段襄站在幽檀苑外,汗珠顺着脸颊留下,手中的丝帕早已被浸湿。
已经在烈日下站了近半个时辰,若是平时,段襄早就气冲冲的去找老夫人告知了,如今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让段如瑕不禁想起风水轮流转这句话。
“四妹怎么站在这,不去大厅坐坐”段襄被晒得有些头晕眼花,看见面前一袭蓝衣锦裙,仪态翩翩的段如瑕,恨的牙痒,却硬是陪着笑道“姐姐未起,妹妹不敢叨扰,便自己做主了”
段如瑕看段襄不过几日功夫就变得如此温顺,心中更添期待,段襄可不比段如华,后者温文能忍,而前者只忍得一时,对付段襄比对付段如华简单多了,段襄是府里目前她最需要铲除的一号人物,可以段如瑕如今的身份,主动出击若是败了得不偿失,段襄若还想做局,那她倒是乐得看见。
段如瑕领着段襄进入幽檀苑,幽檀苑地处偏僻,园中树木繁多,很是清凉,段如瑕命人做了几碗酸梅汤,段襄连喝三碗脸色才恢复过来,她撇了段如瑕几眼,转了转眼珠,低声开口
“对不起三姐……”
段如瑕挑眉“四妹是在说上次荷花塘一事?”
段襄点头“上次之事是妹妹我一时晕了头,才害得三姐姐,可三姐姐如此宽容待我,襄儿才醒悟过来,今日特地来找三姐姐道歉”
段如瑕淡淡道“无妨,那日之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妹妹也不必如此挂怀”
段襄眼睛一亮,腰板也直了些许,温柔说道“姐姐不怪妹妹,妹妹就放心了,不知姐姐可知道几日后父亲将会请宫内皇子来府一聚之事”
段如瑕本在饮茶,听她这么一说差点呛住,低垂的眸眼中闪过憎恶的神色,再过几日就是初九,前世此时她还没有回府,却听闻过肖钰擎和肖琰宸经段林修邀请来府内聚会一事,最近她太过关注于段清玄的病情,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段如瑕抬眸看了一眼段襄,只见她神色兴奋,面色潮红,显然一副思春的模样,心中了然,段襄胃口大,不知知足,一心想攀个好人家,前世因为有心勾引肖钰擎,被段如华设计远嫁边疆,下场颇惨,看来这一世老毛病还是没改。
段如瑕勾起唇角,算算日子段如华得有段时间回不来了,她正愁在府内无聊,正好拿段襄开刀。
“我还不知此事,妹妹可有打算?”
段襄咬了咬下唇,踌躇开口“那……那日受了家法,妹妹脸上伤了些,听闻姐姐得了父亲赏的玉露膏,可姐姐丽质不曾用过,妹妹就想烦请姐姐割爱……”
段如瑕失笑,眉眼弯弯“咱们姐妹之间谈什么割爱不割爱,既然妹妹想要,姐姐送你何妨”
语毕,转身吩咐团子去取,团子显然不怎么愿意,可看段如瑕面色有些不悦,也只好慢吞吞回去取了。
“小姐,早膳已经备好了”绿抚漫步走来,悠悠行礼,清风撩起散落她肩头的碎发,宛然一副美人模样,段襄看着绿抚,指尖微颤,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小姐,我取来了”团子沉着脸走来,把玉露膏放在桌上,警惕的盯着段襄。
段襄察觉出了团子的敌意,自然也想起上次就是这个丫头砸了她的场子,可今日她有意向段如瑕示弱示好,可不想在这时破功,只好定定起身,拿起玉露膏,朝段如瑕行礼“姐姐还未用早膳,那妹妹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段如瑕起身,优雅的笑着“妹妹走好,姐姐就不送了,绿抚,你送四妹去吧”
绿抚颔首低眉,引段襄出了幽檀苑。
“四小姐一路走好”绿抚行礼,刚想转身离开,却被段襄叫住了。
“绿抚姑娘”绿抚疑惑回头,段襄笑脸迎上,撤下手腕中的红玛瑙玉镯,递给绿抚“我得罪了三姐,怕三姐多怪,还请绿抚姑娘闲时替我多说几句,这镯子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绿抚咽了口口水,颤抖着双手接过段襄手中的玉镯,浅浅一笑“四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段襄满意的笑着,转身离去。
直到回了她的院子,她身边的新丫头翡翠才开口问道“小姐为何把那般名贵的首饰给那个丫头,莫非小姐真想向三小姐……示好?”
她说的小心翼翼,尤其‘示好’二字说声极低,示好,在这时就等于示弱,段襄冷冷笑道“段如瑕那个女人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怎可能对她示好!给那个丫头的镯子日后我定会要回利息,段如瑕,我一定会根除!”
翡翠点头,拿起桌上的玉露膏“小姐,奴婢替你上药膏吧”
段襄脸一黑,一巴掌扇了上去“蠢货!这东西可是经过母亲的手,哪会干净,段如瑕只是侥幸,才未着母亲的套,若不是母亲怕她以后拿来说事,我哪会如此窝囊朝她示好!”
“奴婢愚钝,请小姐恕罪”翡翠急忙跪下,玉露膏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段襄懊恼拧眉,朝翡翠摆手道“行了,你去把这儿收拾干净,再去给我做一碗酸梅汤”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