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姐,你坐我这边吧,雨儿刚到京城什么都不懂,三表姐喜静,劳烦大表姐可否帮帮我们?”齐雨眨着眼睛,挠了挠脑袋,故作萌态。
段如瑕垂下眼睑,暗笑齐雨愚蠢,宫中的寿宴位置可是有讲究的,坐在最前面的都是京城内大官大族出来的小姐公子,越往后级位月越低,齐家姐妹是因为看在段家的份儿上才把位置安排在第二排,齐雨这一下子就把段如华拉到了和她们一般高度,若非段如华这么多年早练成了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怕是要当场和齐雨翻脸。
“寿宴之上不可随意调换位置,雨儿表妹也莫要任性。”段如华掩去眸中的不悦和戾气,低声笑训了齐雨一句,便转过身去不再往后看,长袖遮掩下,指尖嵌入肉中,印出半月形的指痕。
齐家那样低贱家族所出的女子竟然也敢拿她作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易妃娘娘在位置上念叨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外头传来脚步声响,皇后穿着正红色锦袍脚下生风,还没等太监通报,笑着便道:“本宫和诸位姐妹不请自来,易妃妹妹和七公主莫要不担待啊!”
易妃迅速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折煞臣妾和小七了,臣妾早已为娘娘和诸位姐妹设下席位,娘娘请上边就坐。”皇后高她一等,故而由此一来,易妃只得偏居下隅。
皇后领着一干宫妃到此,众人行过礼后,都拘泥了不少,毕竟上首坐的是后宫之主,男宾席纷纷端坐,女宾席的极为世家小姐却极为激动,皇后娘娘和宫妃都来道喜,那届时宫内的几个皇子公主定也会来。
太子正当适龄,只有几个良娣,侧妃和正妃已然悬空,就算心中知道这太子妃的位置轮不到她们坐,但是这侧妃的位置还是可以争取的,太子母族强势,皇帝那里又受宠,十有八九便是未来的圣上,这机会还是要提前把握的。
“咦?行妃妹妹竟然也来了?”易妃本来正同身边的德妃聊着天,忽闻几声咳嗽声,这一瞧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行妃,裴如雪的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年在后宫几乎是销声匿迹,鲜少有看见她的存在,皇帝也就在太后偶尔提两句时,才想起这个表妹,送一些补品过去。
“太医说妾身身子好多了,理应多走动走动,正巧今日是七公主的寿宴,咳咳,妾身便来,给七公主道一句寿。”行妃说完,便咳了起来,惨白的小脸咳得通红。
易妃心中不大高兴,行妃拖着病体给她女儿贺寿,这咳得实在是让人心烦,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行妃是太后的侄女,易妃也惹不得,故而也没什么好说的,干巴巴说了一句“妹妹注意身体”,便去和皇后等人闲聊,不再理会行妃。
行妃眼神飘忽,一直用手绢挡着嘴,低垂的眉眼迅速在下面的席位中扫了几眼。她身边的丫鬟跪下帮她布置着面前的膳食,压低了声音说道:“向太后娘娘引荐南阳郡主的是段家的三小姐段如瑕,便是第一排坐在中间、穿青绿色衣裳的女子,近些日子被皇上封为郡主,赐给了容王世子。”
丫鬟顿了顿,又道:“还是个庶女出身,将她嫡姐段如华都比了下去,实在是厉害得很。”
说罢,起身站到了一边。
行妃端起茶杯掩盖眸间的深意,没有说话。
大致过了一个时辰,门外匆匆走进一位公公,俯在皇后身边说了什么,皇后眼眸一亮,迅速起身,笑着朝殿外走去:“诸位同我一并迎接皇上和诸位大臣。”
一时间,殿内人群纷纷起身,远远瞧见皇帝明黄色的龙袍,一齐跪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身后跟着昭仪段如碧,还有一干大臣。
大臣们都穿着朝服,唯有丞相和容七一青一红既烧包又惹眼。
又一一向丞相和宫妃问礼,众人才在皇帝的吩咐下回了各自的位置。
皇帝在高位上坐下,笑着摸了摸肖珊珊的脑袋:“小七今日可开心?”
“那是自然,父皇恩待小七,小七叩谢父皇。”肖珊珊和皇帝的欢喜并不如何亲密,故而肖珊珊恪守着礼节,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已逝的二公主肖平遥那样长了一张“好”面孔。
皇帝大笑了几声,“你几个皇兄皇姐一会儿便来了,他们几个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给你呢!”
“皇兄和皇姐都是待珊珊极好的。”肖珊珊口不对心的回答。
皇帝和肖珊珊随口说了两句,月昭仪看皇帝是和段如碧一同来的,心里十分不舒服,趁着皇帝说完了,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碧昭仪真是好运气,我等都是和皇后娘娘一并来的,怎么唯有碧昭仪巧遇了皇上呢,臣妾也想要这样的缘分。”
月昭仪不留痕迹的表达了对皇帝的爱慕,这样皇帝十分受用,故而她那阴阳怪气的语气便被皇帝忽略了去,反而同她解释道:“如碧是因为老九的事才去找了朕。”
“如碧姐姐对九皇子真上心。”月昭仪微微笑着,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段如碧,若非段如碧早有准备,否则定当要被她这话吓得露出马脚,她和肖衍之事,在皇帝没死之前,绝对不能暴露!
“既然九皇子在臣妾名下,臣妾定然是要尽心的。段如碧一副慈母温柔之像得了皇上不少的好感,这二人愣是没争出个高低上下来。
皇上和皇后都在雅风宫,这宫内一下子便无人敢窃窃私语了,皇上待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在此这群年轻人也放不开,故而领着一群花白头发,之乎者也的大臣离开了。
完颜醉也才不过弱冠出头,皇上便将他留了下来。
易妃等人也先行一步离开了,这雅风宫内剩下的都是同龄人,场面一下子便和谐了不少。
肖珊珊方才同丫鬟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丫鬟回来之后,手里捧着一株“白雪塔”,偌大的花朵娇艳欲滴,一看便知是仔细栽培的,肖珊珊将花朵放在掌心,扬了扬下颚
“本宫今日寿宴,甚是高兴,大家一同庆祝,这次本宫想要玩些花样!”
肖珊珊抬手拍了拍,几位宫人手中捧了个花鼓进来,在宫内两侧跪坐,肖珊珊笑道:“这游戏叫击鼓传花,乃是本宫从民间听来的游戏,一会儿由宫人开始敲鼓,我们开始传花,这鼓声停时,花在何人手中,那人便将给本宫的寿礼当场呈现,若本宫满意便算过了,若是不满意,还得惩罚才行。”
肖珊珊的丫鬟雪儿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的一个小匣子,“惩罚一会儿由奴婢给诸位随意挑出,挑到什么,全凭运气。大家也莫要生气,公主寿诞,图个开心而已。”
“雪儿说得对,你们有谁还有疑问吗?”肖珊珊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方才男宾席的某个人身上,手上已经是蠢蠢欲动。
众人自然是毫无意见的。
鼓声敲了第一响,那白雪塔牡丹花开始从上往下传送。
段如瑕也是第一次听这游戏,也顾不得和容七“眉目传情”,静静等着第一株牡丹花传来。
幸运的是,第一株花并未停留在她掌心,而是被她隔了两个位置的女子接到了。
那女子像接了个烫手山芋一般不知所措,被身边的人提示了一句,才取出一套红玛瑙首饰,祝寿的话还没来得说便被肖珊珊打断:“你当本宫是什么人?这么廉价的首饰都敢赠予本宫!”
这便是不接受了。
那女子脸色惨白的看着雪儿从小匣子里随便抽了一张宣纸递给肖珊珊。
肖珊珊命人展开朗读:“脱去身上两件衣裳。”
满座噤声。
谁也没想到那些纸条中竟然有这样的惩罚方式。
现在正值夏日,本来就穿的少,这有些姑娘两层脱下去,清白都要被毁了。
“愣着做什么?你不肯脱?不肯本宫让人帮你!”
席中众人缄默,无人开口说话,有些男宾别过头去,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那女子咬着唇犹豫了半晌,脱去了一件纱衣和一件长袖。
索性里面的衣袍把不该露的都遮住了。
见女子乖乖照做,肖珊珊才放她回位置,兴奋的喊着继续继续。
那女子把手中的花传走,眼底迸发出一抹恨意。
肖珊珊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她们,她的寿礼红玛瑙乃是她祖父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夜中也已发出萤光的首饰,千金难买,她问都不问便要惩罚自己,分明是想看她们的笑话!
果不其然,后头的几个送的寿礼纷纷没有通过,也被折辱了一番,肖珊珊倒是洋洋自得,觉得看这群人出洋相得意得很,殊不知她已经将整个雅风宫内一半的宾客都得罪了一番。
眼看那后面的惩罚越来越过分,众人正要忍不住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太子殿下到——三皇子殿下到——五皇子殿下到——六公主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