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段如瑕不由惊呼,船头站着的船夫已经丧命了,而耶律极和耶律飒则不见了踪影,“快!我们要回去!”
段如瑕紧蹙着眉头想要往回冲,被容七钳制在原地,“放心,他们跳下去了,暂时还安全”
“我看我们还是趁着没被扎成马蜂窝的功夫跳下去吧”清荷撕下面具,脱下繁琐的外衣,环顾船上的人说道,船夫已经吓得两腿发抖了,话也说不利索,“这……这这到底……”
“别废话!逃命要紧!”晴空瞪了那船夫一眼,捂住他的鼻子三两步冲向船头,一跃下去,段如瑕有容七护着,清荷自然紧随着晴空跳了下去,段如瑕却为难的咬了咬下唇,“我看我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跳下去最起码有一线生机,站在这儿我们就只能等死”容七接过射来的飞镖,放在胸口,揽住段如瑕的腰,从船上跳了下去。
冬天的闽江冰凉,刚进入水里的那一刻段如瑕浑身打了个哆嗦,差点晕过去,半刻后才睁开了眼睛,水底的人还不少,时不时有箭射下水底,段如瑕扫了一眼耶律飒,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否决了他制定这场暗杀计划,毕竟他也不需要把自己的人身安全赌进去。
看他们刚才的目标,明显就是耶律极和耶律飒,两位南楚皇子死了以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
段如瑕恍然大悟,皱了皱眉,想要往耶律极的方向游过去,可腰被紧紧拽住,移不了半分,段如瑕愠怒的瞪了一眼容七,却见周身的水红了一片,这才发现他跳进水里的时候被箭射中了肩膀,箭已经被拔出,伤口却止不住的渗血,段如瑕蹙眉,到处寻有什么可以包扎伤口,顺眼瞥见他腰间的手帕,想也没想扯了出来,三五下包好伤口,松了一口气。
看着段如瑕刚才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容七反倒勾起了嘴角,看得段如瑕哭笑不得,身边似乎有了大波动,似乎那船夫已经憋不住气冒出了水面,隐隐还能听见他在船头的叫喊,“喂!我和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就扑通一声跌回了水中,染红了一片,清荷和晴空拉不住他,看他的尸体掉入水中也只是厌恶的游离,真是个天真的家伙,死不听劝,死了也活该!
岸上的人似乎很多,现在冲出水面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又不可能在水底憋气那么长的时间,渐渐地段如瑕都有些支撑不住,身后的水域传来沉重的声响,段如瑕美目放大,同容七对视了一眼,下一秒身下就滑出一支箭,幸亏段如瑕躲闪及时,只是划伤了皮肉。
水底也有人,水上也有人,两面夹击。
段如瑕忧心忡忡,他这是要赶尽杀绝!
水底下呆不下去,如此只能上去背水一战了,段如瑕渐渐浮出水面,以眼前满身是箭的船作掩护,吸了几口气,容七从身边浮出,也是为难的紧,如果他们手里没有箭的话,兴许还有些可能逃离,可他们手里的箭对她们来说很不利。
段如瑕往岸上看了一眼,街上连一个人也没有,段如瑕叹了口气,怕是看到这一阵仗,报官或者逃命去了吧,看着倒在轿子边不省人事的木拓,段如瑕咬了咬牙,“早知道就不把他打昏了!”
晴空和清荷实在忍不住冲了出来,二人狼狈极了,手臂上都被划伤。
“世子爷,小姐,不行,人实在太多了”晴空断断续续的说着,“而且水底的只是想逼我们出来,看来岸上的才是主力”
另一艘船后,耶律飒和耶律极也浮了出来,相比这边看来,他们二人伤的似乎更加惨重一些,果然不出段如瑕所料,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南楚的两个皇子,可是段如瑕依旧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关头动手,本来山菱公主的事他就已经很难启齿了,现在他这么做破坏南楚和西凉的关系,不久后匈奴之战,岂不又要吃亏!
“你离开皇宫的时候没发现有人跟着你?”耶律极看了一眼耶律飒,咬了咬牙,手臂传来的刺痛让他清醒了不少。
“没,老皇帝狡猾的很!”耶律飒眯了眯眼睛,他也没意识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看来西凉皇帝早就存了要除掉他的心思!二人都负了伤。除非此刻有别人出现,否则一个也跑不了。
穷途末路之际,不远处却传来兵刃相见的声音,是有人来了!段如瑕眼睛一亮,偏头一看,不远处的岸边已经横尸遍野,湖面也都被鲜血染红,不知战胜的是哪一方,段如瑕等人还不敢轻易出来,耶律极却在探出头之后松了一口气,运功跳到船顶,与领头的黑衣人对换了眼色,那黑衣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耶律极看向段如瑕,轻笑道,“出来吧,安全了”
耶律飒也跳上船头,笑容隐晦不知深意,“大哥身边人还真不少……”
耶律飒能猜得到,他的暗卫怕是早就被西凉皇帝半路截住了,至于那个木拓,刚才就被耶律极打倒了,看耶律极刚才的样子,似乎与救他们的人熟识,这样耶律飒很好奇耶律极身边到底都是怎样的人……
就像刚才的那批,还是趁早除掉的好!
耶律极当然明白耶律飒在想些什么,神秘一笑不言片语,段如瑕那边也都上了船,勉强找到地方落脚,他们兄弟俩似乎还有话要说,段如瑕干脆不再理他们,看容七的伤势煞有浮肿之势,段如瑕皱着眉拿起船桨,往岸边划去,晴空和清荷上前想帮段如瑕,被她喝住,“你们都受了伤,就别逞强了,这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望着段如瑕的船往岸边驶去,耶律极也懒得和耶律飒再说些什么,运功跳到了段如瑕的船上,看她孤身一人划船,顿时不满的瞪了一眼容七,“你怎么能让如瑕划桨呢!”
面对耶律极的质问,容七明显平静得多,段如瑕听到他的话,不耐烦的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你没看见他受伤了!”
段如瑕对耶律极刚才对容七的态度很是不满,毕竟刚才容七是为了她才被箭射中的,耶律极吃了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无意间瞥见容七对他报以微笑,耶律极的嘴角狠狠抽了抽,果然他就是故意的!真是个狡猾的男人!
虽说段如瑕极力要自己划桨,最后还是被容七截了下来,借口则是说晴空和清荷伤势比较严重,需要段如瑕去看着,晴空和清荷二人在容七逼迫的目光下不得不做出重伤的模样,段如瑕左右无奈之下只好让耶律极帮容七划桨,这样一来船头的火药味就比较浓郁了,两个男人两看两相厌,闹了好一会儿。
段如瑕替清荷和晴空做好简单包扎后,船靠了岸,顾申刚好在这个时候赶到,看段如瑕他们一身的伤,急忙请了郎中替几人救治,自己带人去了湖的另一边查看那群人的情况。
出了这么大的事,段如瑕回到段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场,老夫人的病还没完全好,勉强能下地了,看到段如瑕回来激动的不行,反复念叨着“老天保佑”
段如华的眼睛还是红的,似乎担心了段如瑕很久,可段如瑕却没忽略她在看到自己那一刻,眼中划过的寒意。
“回来了就好,没出事就好”水氏拍了拍段如瑕的手背,笑着说道,她的长指甲刮着段如瑕白皙的手背,甚至画出了红痕,段如瑕一笑置之,抽出自己的手,在厅内跪下,“女儿擅自离家,闹出事端,请父亲责罚”
段林修一脸为难的拧了拧眉,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念你这次伤的也不轻,禁足三日,罚抄《女诫》,抄完后放到祠堂去”
“是”段如瑕温顺的说完,就被搀回了楼兰阁,段萱将段如瑕送到屋内,才起身离去,段如华却和段如瑕说了什么才欣然离去,望着她离开楼兰阁时笑盈盈的样子,晴空皱着眉问了段如瑕,段如瑕却只字不提。
段如瑕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看望,所以担心姐姐身子的段清玄在楼兰阁外绕了好几圈,最后因为执着才被守门的侍卫放进了院子。
段如瑕正在屋内罚抄女诫,得知段清玄进来了,脸上划过一抹淡笑,将纸笔收起。
段清玄迅速进屋,直到确认段如瑕身子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段如瑕让人做了糕点,段清玄最近没怎么好好用膳,脸瘦了一圈,让段如瑕着实心疼,从清荷那儿听说段清玄考中了白马书院,段如瑕也十分欣慰。
和段清玄聊完天,楼兰阁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三日的禁足能让段如瑕的心平静一些,想起那天的湖边暗杀,段如瑕就心有不安,至于山菱公主,耶律极也多多警惕了几分,凤常青又多了事情,每日煎完药给飞影,让他送到宫里给耶律极。
凤常青骗段如瑕的事情,让段如瑕很不痛快,所谓的四千两黄金,段如瑕也一个子都没给,而是振振有词的说,自己和盈香阁有过合作,每月三分之一的钱,段如瑕给了凤常青,直到收满四千两黄金。
凤常青听到后,就暗暗发誓再也不敢随便骗这个女人,盈香阁是夙瑾煜的,而盈利得来的钱几乎都在容七那儿,这岂不是说他每个月要问容七要账!那样的煞神,谁惹谁倒霉,凤常青又哪有胆子去要,所以说他期盼的四千两黄金又一次飞了,望着凤常青黑着脸从屋子里走出去,段如瑕得意的扬了扬嘴角。
想到容七,段如瑕才发现对于他假扮夙瑾煜与自己来往的事迹她还没有弄清楚,可近日的一些事情已经让晴空和清荷露出了马脚,段如瑕眯了眯双目,实施后找个时间和他挑明这一切了。
冬日闽江的水刺骨冰凉,禁足的第二天段如瑕就头脑发晕,倒在了楼兰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