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霏亦在席上,远远望去,好一佳俊郎君,陈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翠微公主的姿容也确实出众。
上林苑的歌舞醉人,酒过三巡,祁薇县君过来坐在陆妩的身侧。
祁薇道:“翠薇公主如此恨你,你看起来浑然不在意,当真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么?”
陆妩道:“昔日的恩怨怪我轻佻不懂事,日后有能够避免的摩擦一定会去避免。”
祁薇道:“你身为世族女,何必说出此等自贬身份的话来,世族中人自诩高傲,陆侧妃嫁入皇家之后倒将一身世族做派全都洗清了。”
陆妩道:“紫魏县君言重了,陆妩是陆氏的女儿,嫁给了太子殿下之后就是皇族之人,要以太子殿下以皇室为重。”
祁薇道:“我坐的乏了,喝了些酒有些醉意,听说那边园子里的白梅开了,陪我去那边的园子里走走吧。”
陆妩似乎有推拒之意。
祁薇道:“我是淮南王之女,若是有什么错处也当由我担着,你担心我害了你不成?”
陆妩道:“如此宫禁还是不要擅自走动为好。”
祁薇道:“却有故人想见你一面。”
陆妩听得此话,心中有所思量,回头见祁兰在高台上饮酒微醺与朝臣畅聊,料想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对离席的她起疑心吧,遂与祁薇起身离开宴席,沿着小径走进宴台附近的梅林之中,与祁薇漫步,于梅林之中。
紧靠着明渠的一片梅林,映着冰池寒雪,传来浓郁的芳香,高傲之姿引人侧目,这具凝露极其畏寒,才走几步罗袜侵雪竟然是受不住了。
陆妩道:“紫魏县君在府中养十数面首,当真是奇女子也。”
祁薇道:“陆侧妃谬赞了,不过是想着不过短短一生为何要活的如此拘束,追求快乐,逍遥自在不好吗?”
陆妩道:“这样活着该有多么惬意,可是陆妩不能这样,县君的风姿当真让人羡慕。”
紫魏县君站住了脚步,前方有一人自梅林间踱步出来,是崔,祁薇顿足。
祁薇道:“好不容易将侧妃带到此处,崔奉御可想好了怎样犒劳我?”
崔道:“县君想要什么犒劳?”
“你又能给我什么?”祁薇莞尔一笑道,“侧妃莫怪,与崔奉御关系亲密,他的忙我是一定要帮的,你们且自聊着,仔细着时间,为了避免惹人注目我在这林间走走。”
待祁薇远去,崔低声道:“陆侧妃……你明明与他在一起了,怎么又成了他的侧妃?”
陆妩道:“崔奉御当真不知,为了救丞相陆妩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崔道:“用计引你至此希望你不要怪罪,我也是因着语鹤才这么做的,此行江州离去之时他有话要带给你,如今我口述于你。”
陆妩道:“崔府君请讲。”
崔道:“他的意思,希望你能够明白自己的大好前程不要枉费了,今日位居侧妃日后自搏得三夫人之位,不必再为他所累,这是他希望看见的事情。”
陆妩道:“让我就这样放下么,怎么能如他所言那么轻易就做到。”
崔道:“必须要做到,语鹤已经交代我要防止你做傻事,我会为他守着,日后如果有事情也要我尽心竭力帮助你。”
陆妩道:“对语鹤的心意如何能够消解。”
崔道:“侧妃在太子府可安好?”
陆妩道:“我过得并不快活,太子府的美姬众多,身后的势力也盘根错节。”
梅林踏雪的声音响起,陆妩诧异回望三十步开外的梅树后是深黑的袍角,待他走出来,那一双阴郁的眸子含了怒火打量着二人。
祁兰不知何时来到此地,不知对于刚刚的谈话听见了多少。
祁兰道:“我的侧妃,如何会与崔郎君私相授受?妩儿是否应该给兰一个交代?妩儿莫非告诉兰你们是偶遇?”
陆妩本想说什么却被崔一通抢白。
崔道:“恰巧于林间偶遇,顺便询问陆侧妃医道疑惑罢了,开春之时疫病横行,要防范治疗春时疫病还需要向陆侧妃讨教一二。”
祁兰道:“崔奉御两次三番与侧妃通信来往兰都看在眼里,彼时莫非不能够言明?”
崔道:“太子殿下却不了解,这疫病千变万化,非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可,如今与侧妃谈论的自然是今年的情况。”
祁兰道:“崔奉御与江州白刺史一向过从甚密,不得不让兰起疑,是为白刺史所来的。”
崔道:“陈氏女画胭去妻复还,二人虽然从前有所误会,如今算是云开雾释了,对太子殿下挚爱的陆侧妃不敢存觊觎之心,还请太子殿下多加宽谅。”
祁兰冷笑道:“谅他也不敢。”
陈氏女去妻复还……听得此言陆妩的眼角有些酸涩,为了断绝她的念想竟然要做到这一步么?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寒气自罗袜侵袭上来,双腿冷的像是冰块已经失去了知觉,眼前祁兰冰冷的目光让她畏惧。
祁兰听得崔此言,眸子的冰冷转为讥讽,带着陆妩与他分别,眼中讥诮不减,祁兰送陆妩回宴席上。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默,陆妩勉强压抑身子上的苦楚,任由心里的苦肆意蔓延,察觉到每一寸肌肤的战栗。
白语鹤为什么要与陈氏复婚?他根本就不喜欢她,莫非是陈氏相逼?还是说白语鹤自愿的只是为了陈氏的权利与地位?白语鹤不是那一种人,是了他一定是想借陈氏保全自身的。
想到这个陆妩稍稍安定下来了。
“妩儿为何心神不宁?”祁兰驻足看着陆妩。
陆妩道:“月信并未如期而至,陆妩心里有些担忧。”
祁兰惊诧道:“是么?”
陆妩道:“妾身不该来此处的,不该贪恋梅花的芳姿,梅园的寒冷正是陆妩此刻心神不宁的来由。”
这身体如此大寒气血两亏根本无法受孕就算是受孕也是惊险万分,这胎儿要生产必得经历一番苦难。
祁兰的惊诧转为喜悦:“若真是如此,兰的心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