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儿有东西要给你。”
“是什么?”
“你随我来。”
“不如五皇子取出来给我,府内就不进去了。”
“何苦防范我至此……那你在此等候,我将物什取出来与你。”祁兰皱眉道。
“得了崔贵妃的教诲,不敢不慎重,一举一动都要符合规矩。”
听得陆妩所言,祁兰眉头一紧,怒意泛上脸颊:“从前正是因为知道母妃她对你多有芥蒂,我越是护着你她就越恨你,我也不敢多加亲近唯恐伤害了你,如今你已经彻底从我的身边失去,她还要阻拦么?难道我还要再看她的脸色行事?”
“崔贵妃也是为了您好,不愿意看见您沉湎于温柔乡中,耽误了正事。”
祁兰怒而不言。
“还请五皇子尽快去取姐姐要交给陆妩的东西吧。”
“堂堂皇子为你跑腿,也不肯亲自随我去取,倒像是五皇子府里有什么豺狼虎豹一般。”祁兰戏谑道。
“算陆妩求您了。”
僵持了片刻祁兰终于松口:“等着。”
须臾,祁兰从府中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巧的暗红色的漆木盒子。
“给。”
陆妩接过了盒子,触感冰凉,一点也不重:“这是何物?姐姐何时嘱咐了要交给我的?”
“许是预料到了有今日,留下有书信的,收拾东西的时候正好看见了。”
“她预料到了有人要下毒害她?那她为什么不反抗?她是五皇子妃只要一句话就能让美姬人头落地,为什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中了毒?她被胁迫了么?”
“没有被胁迫,不过既然有了这个盒子,想来是知道了什么,被害了又没有做防备,大概是没曾想到那姬妾竟然真的那样蛇蝎心肠毒害了她。”
陆妩没有被说服,头脑中茫然一片。
“东西就好好收着吧。”
“若是那样重要的东西,从前姐姐有的是机会亲自交给陆妩的……怎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了,已经不在了,连着孩儿也没有了,六个月的男孩。”
陆妩的眼眶中突然涌起了泪意,眼前的五皇子也看不清楚了,只是强装着镇静,低下头用意识将视线抹清楚,使自己看起来是平静的,能够平静到远远的离开五皇子,远远的躲开,祈祷着然后一点一点洗刷自己的罪孽。
“好。”
“相信不久之后,母妃就会为我再续弦,而你,要回陆氏了吧,已经听母妃说了,还说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想不到自当年宫宴一别,竟然是越走越远了,再也走不到一块去,只能眼见着与别人双宿双飞,从前的日子,就好像一场大梦。”
“别再说这些无用的了,五皇子将太子之位夺至手中才是上道。”
祁兰冷然道:“用不了多久了,一切已成定局。”
“如此甚好。”
陆妩回到了医馆,陈霏正在堂上问诊,陆妩心情悲郁,陈霏许是看出了异常。
“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陆妩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将门紧紧的关起来,无力感使她背靠着门慢慢的坐下去。
窗外是喧闹的文曲巷,苏麝斋扇子的香气,恒德堂的药味,融汇在一起盈入大脑,脑子里胀血的感觉将耳膜堵塞,寂静之余只听得些许血液在血脉中游走的声音,窗外是午后明媚的春光,湛蓝色的天空。
陆妩将红木盒子启开,一把黑檀木雕花的梳子静静的放在柔软的盒垫子上,梳身雕刻有三朵纯白的梨花,梨花瓣由清透的白玉镶嵌而成,仔细望去,梳子上是沾了血色的,梨花却是无瑕。
“姐姐为什么要送给我这样一把梳子?”
“既然留给我了,就当是我思念她的一种寄托吧,日后更是要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才好,算是留个对她的念想。”
当日,宫里来人了,在小小的恒德堂内,陆妩跪在地上,内监用尖刻的嗓音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陆晖二女陆芜,机敏聪慧,舍身求义,为民表率,平治江州瘟疫有功,封嘉成县君,赏金百两,钦此。”
陆妩接过圣旨。
“多谢大公。”
“陆娘子请起,前日丞相上表言陆氏女求得解药救民于水火之中,不然真要委屈了功臣,主上闻之深感欣慰亲赐封爵,陆娘子江州求药历经九死一生,当真是菩萨心肠。”
“大公谬赞了。”
有了这个县君的爵位,有些人再想动她,就是要与皇上为敌了,得了这个保障,陆妩是高兴的,日后治病救人仍然是主要的任务,这百金还是要用于治病救人的。
陆妩送内监远去,身后姜瑛陈霏数人随之起身,陆妩将圣旨妥帖收好,回头对上陈霏一双幽深的眸子。
“师父……”
陈霏把陆妩盯的有些发毛。
“你……”
“我去把圣旨收着。”陆妩转身要跑。
“师父留步。”陈霏喝止陆妩。
“你有何事?”
“听说你是陆氏旁支?怎的成了陆晖嫡女?”
“父亲已经将我逐出门了,说陆氏旁支也没什么的,希望你不要怪罪。”
“这倒没什么,一贯以来的疑惑也得以解开了,从前陆氏二女悔婚自毁清白,也曾闹得满城风雨,陈霏也曾听得消息,原本以为是怎样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女人,如今才知道是误传了,师父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也许往深了讲我就是那样的人……”
“但是陈霏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