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珠冕冠之下,玄裳朱裙,祁兰朝她一步一步走来,恍若隔世。
陆妩的嘴唇惨白一片,发丝被风吹乱了,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
祁兰扶住陆妩:“怎么来了这里,不在漪澜殿养着。”
陆妩摇头:“今日崔太后告诉臣妾,白语鹤已经死了,就算臣妾努力不去想这件事情,却仍然做不到。”
“母后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祁兰的神情转冷。
“您这么说是否意味着,您下旨毒杀了白语鹤?”陆妩询问道。
祁兰的冷峻的脸上线条棱角分明,薄唇微启:“是朕下旨诛杀了白语鹤不错,妩儿是否有怨言?若有只说出来便是。”
陆妩再一次落泪,这一次像是要把肝胆都哭出来似的,祁兰见陆妩哭的狠了,也不愿意再说重话,只是让内监把陆妩扶回去漪澜殿。
陆妩像具尸体一样被人抬回了漪澜殿。
回到漪澜殿陆妩被松松垮垮的放在垫子上,伏在桌子上,陆妩依稀看见夕阳夕下,期间好像有人劝她,可是陆妩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虽然努力想要挺清楚却是不能够。
白语鹤死了,祁兰毁诺,这些字眼不停地萦绕在陆妩的脑海里,直到夜间陆妩滴水未进。
突然觉得脑子晕眩的很,想要呕吐出来,陆妩试图起身,喉咙里突然呕出了一口血。
“淑媛!”小玉过来搀扶着陆妩。
陆妩随意擦拭嘴上的鲜血,忽然站立不稳倒地,四周仍然晕眩个不停,无法停止下来,陆妩躺倒在地上痴傻的笑着。
夜幕笼罩漪澜殿。待睁开眼来,漪澜殿内熟悉的光景显现,额头上覆盖着一块白色的湿水棉巾。
“小玉……”陆妩喊道。
守夜的小玉匆忙端着青玉瓷碗走进来。
“淑媛您醒了。”小玉担忧道。
陆妩点头:“我好像病了,我的头一阵冷似一阵,脖子却烫的厉害。”
“您发了高烧,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小玉解释道。
“发烧了么?如今几更天了呢?”陆妩询问道。
“三更了。”
“已经这样晚了么?”陆妩叹气道,“主上可曾来过。”
小玉摇头:“想必是政务繁忙吧,您生病了也不曾来看过。”
祁兰一直宠着她,如今骤然不再理睬,陆妩觉得失落,也许是习惯了被宠着吧,往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如今就受不住了可怎么好。
“只是不想见我吧,也不是忙碌,他如今应该是在某个宫妃处歇着。”陆妩默然躺下。
望着窗外的一轮弯月清冥如水,感觉到飒爽的秋夜之风。
“淑媛!”小玉看见陆妩这个样子非常着急,“小玉为您盖好被子。”
小玉将被子覆盖在陆妩的身上,陆妩一动不动背对小玉再没有言语。
次日稍加打听就知道了,祁兰是宿在裴灵雁宫中的,陆妩在病中主上盛宠裴灵雁,这宫中早就人心思变,觉得陆妩是失宠了。
陆妩嘲弄的笑起来:“后宫有无数美姬,我又算什么,迟早玩腻了吧。”
祁兰枉自专情,口口声声只宠爱她一人,实则道貌岸然心口不一,与她陆妩有什么分别,有什么权利指责于她。
陆妩笑的苍凉,祁兰也终于对她忍无可忍了吧,一个人的耐心终究是有限度的。不过她不在意,祁兰想怎么样想宠谁就宠谁好了。
陆妩笑的太狂,几次干咳,要咳出血来,小玉非常害怕不停劝阻,可是陆妩不肯听劝。
后来陆妩笑的快要晕死过去,整整一日没有吃东西,陆妩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到了夜间的时候陆妩就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了。
祁兰与她怄气,也不曾来看过。所幸后有内监来报说陆夫人听闻淑媛抱恙入宫探视,陆妩才肯收敛一些,勉强用了一些清粥。
午后陆夫人进入漪澜殿,陆妩还躺在床上,陆夫人在床边坐下,看见陆妩这个样子陆夫人在床边抽噎。
陆妩恍惚听得有人哭泣,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来人,挣扎着就要起身。
“淑媛莫要起身,安心躺着才是。”陆夫人掩泣道。
“母亲……”陆妩微微喊道。
“淑媛病成了这样,臣妇恐惧非常。”
“没事的,不过将养几日就会好了,母亲莫要挂念。”陆妩安抚陆夫人脸上强自挂着笑容。
“一路进宫听见他们议论,说你与主上似乎失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陆夫人疑惑道。
陆妩摇头道:“无妨的,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罢了,终究有想开的一日。”陆妩微微叹息。
“也是,这宫中有三千佳丽,怎么可能如寻常人家一样恩爱相守的,妩儿要想开一些,毕竟封后在即,断不能与主上闹脾气,得不偿失,尽快向他赔礼道歉才是。”陆夫人劝道。
“女儿知道了,还望母亲见谅。”陆妩歉疚道,“让母亲担心了。”
“也不能常常进来探望淑媛,望淑媛在宫中要保重,有小玉在宫中陪伴,臣妇也算是安心一些。”
陆夫人探望陆妩之后起身就要离去,陆妩非常不舍,拉着陆夫人的手,哀怨的看着她,想要挽留。
探视的时间已经用尽,陆夫人必须要出宫去了,陆妩看着离去的陆夫人,觉得哀痛不能自已,差一点昏死过去。
这场病绵延了一个月,陆妩在漪澜殿都快要发霉了,躺在床上无法下床走动,眼看封后大典在即,这期间陆妩好像与世隔绝,封后大典好像无望,祁兰也没有过来看过她。
陆妩察觉到漪澜殿的清净,慢慢的就认清了现实,听说如今裴灵雁极受宠爱,六宫应该都去巴结裴灵雁了吧。
陆妩不怪谁,要怪就怪她自己吧。
终于能够下床走动,陆妩觉得非常开心,由小玉搀扶着在漪澜殿外走动。
如今中秋将至,桂树芬芳,陆妩在树下嗅着芬芳的味道身心得到放松。病体残躯似乎也回光返照。
苍白又瘦弱,陆妩与小玉在桂树间行走,走的极慢,小玉在一旁幽幽泣涕,陆妩觉得她很大题小做,她根本就没有病到那个程度,怎么好像要见着她死了一般呢?实在是不吉利的。
远远的地方有嘈杂的声音,有熟悉的声音,是裴灵雁的声音,陆妩皱眉打算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