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儿!”
那婀娜多姿的红衣身影,熟悉的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闵清脑中一阵轰鸣声响起,浮现一个精雕玉琢,艳而不妖的红裙礼服女孩儿。
女孩儿绝望而又阴郁,望向她的双眸却又充满眷念和希冀,随后慢慢布满死寂。
最终,女孩儿绽放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容,眼里放佛盛有万千星辉,便转过身去,身影背对着她缓缓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而女孩儿望着的方向,一股不忍掺杂狠心的复杂情绪油然而生,瞬间盈满闵清整个心房,闵清怔怔的脱口而出,喊出流儿两字。
随后不待云上生反应过来,她还纳闷这闵清怎了,就见这丫头魔怔了一般,身子一弯便窜出了马车,速度之快让云上生连忙去拉都拉不住。
云上生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这马车还在行驶呢,要是闵清随意跳下去给摔了,少不得要骨个折。
“停!”
急忙喊车夫停下,等她赶紧掀开车帘,看到的就是闵清钻入了如潮的人海里,奋力往一处游去。
云上生真真莫名其妙,随口抱怨一句:“整的跟看到情人似的。”
人却实诚的也跳下马车,让车夫等着她们,便朝着闵清追去。
而此时的闵清,却如换了个人般,她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不合年龄的沧桑感,而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眸,也变得冰冷无情,犹如万丈雪上寒风冷冽。
特别是此时散发的无形气势,有如千钧之力,给周围百姓带来心理压力,那是漠视生命的上位者情绪,让众人不由自主的便躲避开来,好似躲避什么猛兽一般。
如此情况下,闵清轻而易举的一路寻到那红衣身影所在地。
寒湖岸边,那红衣身影静静的伫立着,明明周围人声鼎沸,热闹不已,而闵清却只觉天地间只剩那红衣身影一人。
寂寥,孤独。
万千情绪涌上心头,迫人的气势在此刻又陡然收敛,化为浓浓的温情,闵清微张朱唇,带着无限懊悔,又满含希望轻声喊道:“流儿……”
不要走罢。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缓慢慢的靠近,想要触摸这魂牵梦绕的身影。
“闵清,啊!……”
一声惨叫响起,突然背后被一猛力撞击,闵清顿时身形不稳的向前跌去。
而红衣女子仿佛有所察觉,被惊动心神后迅速清醒,身子往旁边一闪,便躲过被闵清撞到的祸事。
然而刚站立身形,突然一股大力从腰间红带传来,带动着红衣女子猝不及防的便往地面倒去。
却原来是闵清堪堪挨着红衣女子的手,在倒地的瞬间本能的抓住红衣女子的腰带,连带红衣女子一齐倒地。
“嗷”“嘶”“……”
发出惨叫嗷声的云上生,匍匐着倒在另一边摸着蠢狗头。
她刚从后面追来时,不小心搂到谁的脚,一个趔趄就撞上了闵清。
结果造成此等惨剧。
嗑痛让闵清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也瞬间清醒过来。
随后瞪着大大的眼睛又懵了。
此时的场景是,她被当了人肉垫子,被人结结实实的压在地上,身上趴着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
少女戴着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只露出了面具下的眼睛,和粉嫩的软唇。
而那双和被闵清近距离对视的眼睛,狭长幽幽,却是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勾人心魄夺人心魂,然而那眼珠里面又是一片清潭,能让人一眼望到底,清澈干净,让人不忍亵渎。
不是流儿。
心底划过这样一丝意念,又立马消失不见。
两人正面对面,只差一点就要鼻子挨着鼻子,肌肤相亲了。
呃……她只是挑起车帘往外看了下而已,怎么突然这样了。
闵清感受着右手传来的温热柔软,同为女娘子的她自然知道那代表什么,自己可不就正在慢慢长大么。
望着近在咫尺,紧紧抿着的粉唇,少女紧盯着她的眸子里满是风暴,就知道它的主人现在很是愤怒。
闵清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难得有些羞意懊恼,微红着脸尴尬的缩了缩那罪恶之手,哼哼着嗫嚅道:“那个……”
“轻浮!”
“啪!”
少女面色一紧,腾起上半身就是一巴掌甩下。
力度之大,素白手掌刮起一阵呼呼风声,直直扇上身下闵清的脸上。
清脆响亮的一声过后,闵清白净的美脸顿时有些红肿。
……
“晤,哈哈哈……你的脸哈哈哈……”
因着去往太液湖周围,去画船的路上,人来人往,车马行进太慢甚至根本走不动,两人便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云上生一路走便一路频频看向闵清的包子脸,虽然在马车上及时擦了去瘀消肿的药膏,没有了红血丝,但仍有些肿,见着便滑稽,云上生有心想忍却忍不住,最终还是笑喷出来。
那小女娘下手倒真狠,够劲。
对此嘲笑,闵清面无表情的板着死人脸,无动于衷。
“哎,你说你怎么魔怔一般,我可看到了,你先前可是要去拉那小女娘的,莫非是认识之人?”
云上生喋喋不休的八卦道,在闵清旁边穿来穿去,就想知道这贼丫头的秘密。
眼见闵清对她置之不理,毫不气馁的继续追问:“可那女娘下手啧啧,不像友人相识,倒像仇人相见。”
可不是仇人嘛,被不认识的人轻薄,换我非得一棒槌下去。
“闭嘴(*m*)”
闵清轻轻一摸被扇的那边脸,药膏散发着丝丝凉意冰镇疼痛,倒是不怎么疼了。
想及那红衣女娘愤怒的一巴掌后,便利落的离去不多追究,闵清只觉得脑仁疼。
这都是什么事哟!
这般心情不畅的走了一会,才到了画船云集的岸边。
只见这边宽阔的太夜湖上,精致奢华的画船如棋子一般密布其上,各画船上,或满是靡靡之声,或是清幽的丝竹之声,或又是热闹的人声,各不相同不一而足。
却是盛世繁华之景。
而岸边还停有一些画船,搭着舢板供人上下,而那些人有男有女,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亦有尚未及冠的稚气少年们。
但大都穿着极好,绫罗绸缎,锦罗玉衣,颇为光鲜亮丽。
其中有一艘从外观上,便布置的格外奢靡且大气的画船,远远的,闵清便听到那船上传来的靡靡之乐。
等云上生带着她走近了,径直停在这画船处,看到那守在入口处的坊丁,闵清便知晓这是何船了。
大周官伶,极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