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世子尚还记得,不知那个什么殿下还记不记得,伤脑筋。”
目送众人远远离去,闵清这才松了口气,罢了,救人不过是从心之为,若那个什么殿下仍是对被她抽了耳光记恨着,便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
这般想着,闵清摇摇头将此事按下不提,转过身来,对着等在远处的大猫等人招招手。
白霄一行算是机密,因此她匆匆从林中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便立马开拨,便是怕有人报信鹿郡。
因谈话涉及了一些机密,大猫几人等其他人都在远处等着,亭子里只有四个知情的。
白霄还是看在白露面子上,才没避讳闵清,对不影响大局的事允许闵清旁听。
大猫几人连忙过来亭子里,作了揖便等待闵清吩咐,没有丁点儿好奇。
闵清颔首说道:“那些娘子去留如何?”
“大部分的娘子故乡遥远,且她们家人早已被贼人杀了,因此无处可去,便打算在渠县立户重新生活。”
既然救了那些人,闵清自然不会弃之不管,便让大猫去询问那些娘子的打算,若有想回归故里的,她会每人发二两盘缠,供其回家,若是就地立户安家,她也会发一两银子助其扎根。
大猫继续回道:“只有三人选择回乡投靠亲戚,对了,那个很有礼貌的姜娘子,听说本是富家娘子,曾是林中的未婚妻,那富县县官为了让林中为他所用,设计陷害了姜家,将她送给林中。虽然家破人亡了,但这位深闺娘子倒是血性,跟着白大人回了富县,要为姜家申冤。”
这个姜娘子,初时救下她们后,尽管身心遭受迫害,在一群同样狼藉的娘子里,但仍颇有大家礼仪拜谢闵清等人,谈吐有理,很是彰显富家教养,让人记忆深刻。
“她们倒是命苦。”闵清叹道:“我大周平等相比古时,女娘之地位在世间已算最高,然而,仍是逃不过被男人迫害。可见无论何时,己身之强大何等重要。”
靠天天塌,靠地地陷,山会倒,水会断,微有己身坚韧不移,方能挣个生存。
众人一阵沉默,这理放大了,便是强与弱之道,无人能逃过这一定律。
顿了顿,闵清唤过大木大林这对双胞胎:“五千两白银太过显眼笨重,携带好不麻烦。这样,你们两兄弟带上一半白银,马上去富县等着,白大人一旦抄了那些整个鹿郡的贪官污吏并恶霸,你们便寻机会,去买了以那座山为中心的方圆十里土地。切记,不要让白大人他们知晓。”
闵清微眯双眼从怀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书信,郑重道:“至于以如何理由买下那块荒地,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你们两兄弟可自行做主。此事办妥后,可去找韩小满让她先看管好那块地,随后赶紧回转湖州,将这封书信交于长风。”
大木大林双双一惊,两千五百两不是小数目,可闵清说让他们带走便带走,甚至都没有考虑比他们更稳重的大石,可见主君对他们兄弟的信任。
大木大林对视一眼,齐齐低头作揖道:“喏!我等必不会辜负主君所托。”
……
等大木大林双胞胎兄弟带着闵清的嘱托离开渠县,闵清带着大猫大石又在渠县待了三天,好好休整一番,剿灭潜林寨看似顺利,然而一番厮杀下来,着实辛苦。
期间他们还去了菜市场看行刑。
除去林中等几个核心人物留了一命被白霄带走,剩下的被俘虏的贼人并家属都被关押在县衙,白霄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置他们,何况承帝给了她将在外的权利,白霄便交代渠县县官简单甄别那些恶贯满盈的贼人出来,立马处斩以免几百贼人暴动。
对于山寨里的老幼妇孺,白霄到底深受儒道思想的影响,忍不下心来,让县官自己看着处理。
这可给那县官娘子出了难题,一个处置不好,官帽都难保。
那些老幼妇孺是贼人家属,要说可怜不处置,说不过去,指不定他们也帮着贼人祸害百姓了,要说按律都杀了,朝廷里有将近一半的儒道官员,到时追究起来,一个无德的帽子扣下来,练降三级都不一定。
她是绝对不想再被调去靠海的东州了,天知道她在渠县为官三年,头发都快要掉的如男子一般秃头了。
哎,实在是东州人忒刁民了。
县官娘子可怜自个儿的头发,不想在被降级,因此只拎出了参与过为非作歹的贼人,二十一批分批压上断头台行斩首之刑,其余人都贬为奴,发做苦力。
行刑那天,可谓是人山人海,闵清不过晚去了一步,便再也挤不进断头台前,只得带上大猫大石找了个酒楼,从二楼往下看,嗯,那法场周围的客栈酒楼亦是人满为患,伸长脖子往下看,边看边说,讨论的热血朝天,对斩头飙血的血腥场景没有一点害怕。
简直惊呆了闵清三人,要知道,他们曾在湖州也见过行刑,然而百姓们大都避之不及,害怕那血腥场面,害怕得罪官府,害怕自己突然被拖上断头台。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人都有想法,包括挤在断头台前的百姓,人人都有自己的思想,甚至起了口角之争。
这是在寻常百姓身上所看不到的。
砍头的血腥行刑,从凌晨杀到日头快要西落才杀完,期间有贼人押送上来,看到满地来不及收拾干净的鲜血,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挣脱了衙役了冲向人群,然而不过一天路程之隔,渠县的百姓们却让贼人们目瞪口呆,只见无数只脚踢出来,便将那贼人踢回了法场。
等县官娘子有气无力的宣布结束,这些人才看的满足,一哄而散,有兴奋,有唏嘘,有可怜,有不忍,有愤怒……
在闵清看来,比之她呆过的湖州,格外有些与众不同。
或许这个东州,能让她见识到一些别的东西。
在大周九州之中,东州不算特别繁华,也不算物产贫瘠的中等州,然而偏偏这么一个州,能在外印刷的相关书籍,少之又少,闵清在衡央书院的藏书阁里呆了半年,关于东州的记载也只有一星半点。
闵清微微兴奋,第二天便收拾好东西,带着小半马车的白银踏上东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