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刚起,闵清灵敏的五感便让她迅速拿眼看去,同时身体熟练的摆出防御姿态,这份作战反应对于从未正式习武的闵清来说,已经算得上惊人了。
然而宇文公的速度不畏不快,等闵清第一时间发现,到脑中作出反应时,宇文公的马槊已经呼啸着扑面而来。
闵清本能的顺势一抬手中木棍,只听铮的一声金戈相撞之声,马槊的槊锋击上木棍。
一股巨力从相接之处爆炸开来,传到闵清身上,闵清只觉虎口一麻,胸口一闷,心神恍惚下,手中包铁木棍便要拿不稳。
许是闵清真有习武天赋,她意识深处涌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血性,闵清心中一定,咬牙握紧木棍,自然而然的弯腰向后一闪,顺势泄去这股霸力。
连连退了几步,闵清及时用木棍抵住地面,这才免于摔倒在地,
而地上深深的两道脚痕,表明宇文公这一击之力有多恐怖。
宇文公倒是颇为讶异,他今日瞧闵清已经适应且身体素质强上不少,便知是时候可以教授她了。
因此便想试一试她如今的底限在哪,却没想到他这突然袭击下,仅发挥三成力道,闵清竟然如此灵敏及时做出应对,虽招数有些生涩,但能仅凭初学阶段便已如此,着实让宇文公有些意外且惊喜。
否则,他三成力道下,闵清若是硬抗,那包铁木棍必然断之,闵清说不得也会伤了双手筋骨。
“哈哈,好娘子!不错尔。”宇文公极为满意,爽朗大笑三声夸奖道。
闵清听了,虽虎口仍有些酥麻,却不由有些得意,正要开口,宇文公却已经不停歇的,又是一招横扫千军直挑闵清下盘。
闵清连忙手忙脚乱应对,宇文公见此,又是只用三成力道随意几式下来,如此放水,闵清身随意动倒也勉强接上,然而几息过后,终于力竭再也挡不住,包铁木棍被宇文公巧力击飞,人也一个翻滚摔到在地。
宇文公摇摇头,可惜道:“灵敏有余,身法招式亦是能随机应变,倒是力量差了些。”
闵清只觉全身汗津津的,酸软的躺在地上,再顾不得形象,只一个劲的喘气。
内心却有一种舒爽感,从未这般放肆过。
半响回过气来,回嘴道:“若是不差,学生何须拜师耶?”
十几天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儿真是个小心眼的,护宇文夫人跟护宝贝似的,她不就耍手段缠了宇文夫人几天,这回落他手上,借着训练的名义倒是怀着小心眼教训她。
几次下来,闵清有时实在被训得狠了,便也脾气上来跟宇文公怼嘴。
闵清是个文人,且是个嘴利的文人,引经据典下来,常常能把宇文公怼的哑口无言,气的他吹胡子瞪眼,只能说闵清是个不肖之徒,偏偏又是个忘性大的,转眼又去惹闵清,直让在旁的宇文夫人捂嘴大笑。
宇文公气了之后,倒是更欣赏此等心性,他认为习武便是要心性通达,不藏喜怒悲哀等人之常情,体验本意,求得本心,方能了悟。
若是肚子里的直肠九转十八弯,如此心机深沉,又如何全心全意体会武道。
因此他一开始看出闵清心思沉重,便想方设法为如此气她,便是让她敞开心防。
一来二往,两人这般各有心思的吵吵闹闹,倒是阴差阳错合在一起,关系也无形中没了些隔阂。
闵清也是第一次真正放松内心,没了以往的深沉。
人倒是更鲜活起来了。
宇文公扶须得意笑道:“嘿,等你练了我宇文家的内炼心法,配合槊招,必能突破身体桎梏,达到老夫之一半。”
闵清这会回过气来,一骨碌爬起来,侧眸道:“老师且等着,看我到时一槊下去,定将你打落下马。”
宇文公一听,眉毛一竖:“好啊,不肖之徒,还没出师就想着欺师灭祖了,看老夫不教训你。”
说罢,提起马槊就要过来,闵清做个鬼脸,刷的跑到大堂前,正好宇文夫人出来,立马抱住宇文夫人的手苦着脸道:“师娘~老师又揍我了。”
宇文夫人见闵清小脸通红,浑身脏兮兮的滚满灰尘,心疼之余,温婉眼眸一瞪宇文公,宇文公扬起马槊的手一顿,讪讪放下,瘪着嘴道:“亏了亏了,收了个狡猾的徒弟便罢,还把夫人给赔进去了。”
宇文夫人好笑道:“我瞧清清聪明伶俐,不仅才学出众,武道也甚是有天赋,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可比你这个实锤棒槌可好多了。老小孩子气,多大年纪了,还记仇小娃子呢。”
闵清在旁频频点头,符合道:“师娘说的极是。”
宇文公瞧了她那得意样,气的直吹胡子,这小娃子反天了去。
若是英儿在,想必也会高兴有这般一个有趣的师妹。
说罢拿出手巾,也不嫌弃闵清脏兮兮的,为她细细擦拭了,又唤来老仆烧过热水,等闵清清洗好一身汗渍,神清气爽,正好饭菜做好,师徒两人席间,又是一阵打闹。
这垂暮的宇文府里,终于有了生气。
老仆看着这充满欢声笑语的三人,不由老泪纵横,好好好,夫人和将军终于活过来了。
闵清在衡央府的日子,便这般在劳累又心悦的心态下缓缓过着,宇文公正式教她心法与武功,闵清更是无有松懈,认真练武,闵清也似乎真的喜欢上习武了。
因此每日里皆有进步,就连宇文公都夸她,武道天赋确实惊艳。
每次酣畅淋漓的习完武功,或是被宇文公实战揍上一顿,如此心无旁骛之下,生活亦是安逸无波,她反而越发心定,心头那莫名惶惶的危机感,也少了不少。
自在珠县第一次险些被青剑士刺杀,一条小命亲陷生死一刻,她恍惚忆起一些心底“往事”,此后,她便一直心有惴惴不安。
如今她真正步入武道一途,那股惶惶才安了些,便越发沉迷练武,以至于对外界不闻不问。
因此,等一个月过后,府试考完,各卷阅完,便也到了放榜日。
她的好友们这才发现,闵清竟然一连消失两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