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师爷赶到的时候,大堂的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寸多厚的蚜虫,墙壁也变成了蚜虫墙。
“乌师爷,你看,这是怎么回事?”胡县令哭丧着脸,颤抖着公鸭嗓说。
“天意!和勾栏院里的一样,是天意啊!”乌师爷故作神秘地说。
“这可如何是好?”
“赶紧摆香案,祷告上天。”乌师爷说。
“不上祭坛了?”
“黑灯瞎火的,把香案摆在庭院里就行了。心诚则灵。”
于是,人们又七手八脚,在大堂外的庭院里,摆起香案,点燃起蜡烛。
胡县令让人们把他身上的蚜虫扫了扫,整了整衣衫,亲自点燃起一把(捆)香,插在香案上的香炉里,然后行起叩拜大礼。
乌师爷则坐在香案一旁,手里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梁晓乐觉得好笑,决定给他们个下马威。意念一动,香案上空飞起密密麻麻的蚜虫。
“乌师爷,不好了,腻虫上了香案了。”
正在行叩拜之礼的胡县令首先发现了,惊慌地对还在闭目默念的乌师爷说。
乌师爷睁开眼睛一看,也被这个情景惊呆了。
就在二人一愣神儿的功夫,蚜虫密度猛然加大,“噗噗噗”,像下雨一样,掉落在香案上和香案周围。胡县令和乌师爷的身上也落了一层。只一瞬间,就积了一寸多厚。
乌师爷眼珠一转,忙说:“快取官印来。”
官印是权力的象征。乌师爷见自己和县官镇不住,想让官印发挥作用。
胡县令忙颠颠地跑回大堂取来了官印,把香案上的蚜虫用手扫了扫,把官印放在上面。
官印放好以后。下面的程序可能是行跪拜礼。胡县令看了看香案前黑压压的蚜虫,咧了咧嘴。
“拜吧,不拜不灵。”
乌师爷说着,自己首先坐到满是蚜虫的坐垫上,捻动佛珠念起咒语。
胡县令只好又对着官印磕起头来。
官印是一个有成年人拳头般大小的方石,上面有一个光滑的圆珠柄。梁晓乐的前世现代。各行政部门用的都是软木圆形公章。她还从未见过古时候的方形石质官印呢!不由好奇。飘飞过去,垫着空间壁拿起来观看。全忘了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空间已浓缩成透明的“气泡”,空间壁就如同透明的塑料薄膜,对梁晓乐抓取东西毫无阻力。外面却什么也看不到。
“看呀。官印自己飘起来了!”在一旁观看的衙役惊呼道。
正在磕头的胡县令也看见了。他怕官印被摔坏了,或者“飞”没了。丢了官印就等于丢了官位,这事非同小可。急忙爬起来。伸着双手去逮那官印。
梁晓乐一看自己玩儿过头了,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和这个昏官逗逗闷子。
梁晓乐手里拿着官印。驾驭着“气泡”,不远不近地飘飞在香案上面密密麻麻的蚜虫中间。让官印和胡县令双手的距离,总保持在一扎(六寸)远。胡县令身子往上跳一跳,官印就往上提一提。胡县令不跳了,官印又回到原来的高度。反正就是让你够不着!
乌师爷见状,也站起身子去够官印。同样是跳一下,官印升一升。不跳了,官印再往下降一降。与他的手也是保持在一扎远的距离。
蚜虫仍然在飞,在落。落的他们身上到处都是。
乌师爷脑子灵光,忙啦了胡县令,在香案前凿凿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双手合十,嘴里高声念道:“老天爷爷洪恩,小民有做错的地方,还望老天爷原谅小民。官印就这一枚,望老天爷爷开恩放下,确保官印完好无损。”
梁晓乐闻听,心想:念你在关键时候,还能想到官印“完好无损”,说明还有一点儿责任心。就凭这个,姑奶奶今天不玩儿你的官印了。不过,我得让你们长点儿记性。免得为难我下一步。
梁晓乐心里这么一想,用手把官印在胡县令和乌师爷的脑门上轻轻一碰,然后把官印放到香案上。
谁知,只是轻轻一碰,胡县令和乌师爷的额头上,立时起了一个大紫包。
“乌师爷,这……这……如何是好?”胡县令抚着额上紫包,胆战心惊地说。
“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乌师爷见官印回到香案上,心里踏实了很多,顾不得额头疼痛和乱飞乱落的蚜虫。又坐下捻起佛珠,默念起咒语来。
梁晓乐见乌师爷还是不服气,心想:我再把动静闹的大一些,惊动的人多一些,看你如何说?!
这里是庭院,又是在夜晚,梁晓乐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妖异了。反正蚜虫已经是满城百姓议论的中心,那就还是在蚜虫上做文章吧!
猛然想起胡县令让衙役关门窗的事情,看来,他担心蚜虫飞到后院他的太太、姨太太房中。
他担心的,也是他最重视的。既然和他斗,那就往他的疼处戳。
梁晓乐驾着“气泡”飘飞到后院。
后院里的两排二层小楼还都亮着灯。看来前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这里,或者有人传达了信息,太太、姨太太们都还没睡,一个个在挑灯静候。
梁晓乐在两排小楼前飞了一圈,听到一个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推动“气泡”飘飞进去。
“你看见老爷身上有腻虫子了?”
一个已婚模样的年轻女子坐在沙发上,问站在一旁的一个少女。年轻女子二十来岁光景,少女也就十三、四岁。
“没有。小厮们不让过去。是他们告诉我的。”少女回答。
“你告诉他们,让他们用草木灰或者烟叶的水喷洒,就能消灭腻虫子。这么多大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腻虫子?!”
“是,七奶奶。”
七奶奶?岂不就是七姨太?!难道那么个干瘦的小老头,竟然娶了七房姨太太?!而且还不满足,又跑到勾栏院里去了!这远古的官场,真的是一点儿法制观念也没有哇!
只听少女——哦,应该是丫鬟吧——又说:“不过,小厮们说,前头的腻虫可多哩,地上、桌子上,到处都是。都有两、三寸厚了。”
“再厚也是虫子,它还能比人精?!”
梁晓乐闻听,把鼻子都气歪了:不服气怎么着?今晚我就让你看看,是我驭出来的虫子战胜了你,还是你消灭了我的虫子。
梁晓乐心里如此一想,意念一动,七姨太的房间里立时飞满了蚜虫。
“七奶奶,腻虫!”正要转身走的丫鬟惊叫起来。
“快,小桃,去伙房拿草木灰去。”
“伙房里早关门了。”
“让小厮们把伙夫喊来。快,……啊,小桃,别去了,屋里到处全有了。哎呀,锦被上也落了一层。”七姨太惊慌地没了主意,“小桃,快,我们给老爷说去。”
七姨太扶着叫小桃的丫鬟,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梁晓乐心里高兴。看这个七姨太,也就二十浪荡岁,其他六房又都是多大年龄的呢?
梁晓乐一心想看古时候的三妻四妾,意念一动,两排小楼里同时都惊叫起来:
“快来人啊,腻虫进屋了!”
“哎呀,腻虫怎么这么多,满屋子都是。”
“不得了,腻虫子都落锦被上了。快把老爷叫来看看!”
随着叫喊声,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太太、姨太太们,都扶着丫鬟跑出房间,大呼小叫着向前院大堂跑去。
这一下,前院里可就热闹喽!七个太太、姨太太,迎着飘飞的蚜虫,围着干瘦的胡县令,哭天抹泪儿地诉说起来。
“哎呀,了不得了,锦被上落了一层,黏糊糊的,这可怎么办啊?”
“老爷,今晚你可得在我屋里,我害怕。”
“哎,老爷,你额头上怎么起了个大包?疼不疼?”说着就要用手去摸。另一个见了,也伸出手来,五、六个女人把胡县令围了个严严实实。
“行了,行了。这里比你们那里还糟。乌师爷正在想办法呢?”干瘦的胡县令躲避着众姨太太伸过来的手,着急地说:“都安静点儿,听乌师爷的。”
梁晓乐瞅了瞅,七房太太,其中六房一房比一房年轻,一房比一房风骚。只有一个已经发福的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还比较稳重。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话也比较少。
看来这就是正室大太太了。
“乌师爷,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你快想想办法,把腻虫子驱逐出去。”
“我屋里都飞满了,腻歪死人了。”
“咦,乌师爷额头上怎么也有一个大包?”
姨太太们又七嘴八舌地对乌师爷进攻起来。
“这……这……是天意。不知谁得罪了老天爷,老天爷爷降下腻虫惩罚他呢?”乌师爷说话的底气明显低了很多。
………………
梁晓乐想看的看到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觉得自己闹的也可以了,用意念驱散了飞舞的蚜虫,只留地上和墙上的,知觉告诉她,这个对她好像还有用处。
听乌师爷又说出“天意”,联想到他先时向老天爷爷祷告的情景,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利用乌师爷对“天意”的解释,想办法与地下室那六个小女孩儿联系起来,让他们去拯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