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凳子还没有坐稳,陆陆续续便有一大批的医师过来找她签字。
有报销申请的,有进货审批的,还有用药批准的……
这样签字都花了一个上午,才总算把这些事都干完。
沈夏第一时间拨通了刘一的电话,但是那一头却只传来电话的机械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怎么可能是空号?这个号她可是打了好几年,怎么就变成空号了?
顿时,沈夏的心里萦上了不好的预感。
刘一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或者是对不起医院的事。
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喂?”沈夏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们这里是法院,贵医院的土地和房屋使用到期,请问是否有续约要求……”
后面的内容是什么沈夏已经不太去关心了。
她立刻登陆了医院的财务系统,查看当时从韩澈那边获得的一亿周转资金,这比资金是帮助她们医院解决财政危机的。
可是,当她查看自己的法人代表账户时,上面显示的金额竟然是0。
0!
沈夏又刷新了好几次,可是每一次都是0。
她整个人都软在了座椅上,脑子里空白一片。
许久后,她给医院的财务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财务部经理和会计都走了进来。
沈夏指了指门,“关上。”
会计立刻去把门关上,手也不自禁地跟着抖了一下。
此时此刻,沈夏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恒大投资的一亿资金,去哪里了?”
沈夏单刀直入,将刚才打印好的财务明细甩在了桌子上。
财务经理和会计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愣了半晌。
“说话。”沈夏双手环抱着自己,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她们越是这样三缄其口,沈夏就越心慌。
“院长,这不是您亲自吩咐,把这笔资金转走的吗?当时我们查了这个户头,是流向海外的,可是刘特助一直强调,要遵照您的意思进行。”财务经理虽然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道。
“放屁!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做资金转移了?”沈夏顿时恼怒了,这帮子人背着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给她?
“你们知不知道,私自转移公款,是犯罪!”沈夏顿时换了个语气,对两人也没了好态度。
会计顿时软了下来,拉了拉财务经理的手,“鱼姐,我就说了这事得等院长回来确认的啊。”
会计的脸顿时惨白如纸。
财务经理随手带了很多文件,她从里面拿出一份递给沈夏,“我们确认和比对过,的确是您的亲笔签名。”
沈夏接过那份协议书,在最下面落款的签名处,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笔迹,的的确确,如假包换是她的字迹!
她什么时候签过这样的字?怎么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夏翻开协议大概扫了两眼,也就是类似于为了保证资金安全性,转移到安全账户的协议,但是那所谓的安全账户,其实是不明户头,资金流向海外。
这一笔钱,在转出去的瞬间就被转移了。
沈夏的手顿时僵硬在了原地,手里的协议书也掉落在地,她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财务经理不敢再说话,拉着会计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
沈夏扶着额头,嘴上浮起了笑容,只是那笑,苦涩至极。
她早就应该察觉出刘一的不对劲,早在医院的病患流失这件事上,她就该地方,医院里可能有人在搞破坏。
可是她呢,不仅没重视这事,反而因为其他的事情懈怠了工作……
余光扫在签字的那一栏里,沈夏闭上了眼睛,她始终都回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签了这个字。
她顿时没了力气,辛辛苦苦经营了五年的医院,就要这么没了?
北京的雪一下立刻就降温,尤其是外面的风呼呼吹着的时候,整个人往风里一站,顿时汗毛都会被风吹得竖起。
沈夏迎风站立,打了个寒噤。脑子里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绝望,有多孤独。
她想了一会儿,拿起车钥匙,转身出了医院。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沈夏开着车来到了刘一家的楼下,她把车随便停在了小区花坛的边上,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朝着楼道走去。
北京的民居到处都是烧煤取暖的,这样的冬天,没有暖气的家庭,可想而知。
沈夏跟着又打了个寒噤,这一次,连带着鼻涕也一起打了出来。
她急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看了眼楼道的四周。
到处很破旧,墙上的粉瓷掉在地上到处都是,里面十分黑暗。
沈夏走进去的时候,因为动静大,里面的感应灯立刻亮了,但却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就像鬼片里的经典桥段。
沈夏从兜里拿出医院刘一个人信息登记的那一页,对照了一下,确实是这个地方没错。
她从来不知道,像刘一那样一个月底薪八千,加上提成,怎么会让自己的家人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
她走进去,没有看到脚边的脸盆,‘匡’地一声,发出了声响。
这声响立刻惊扰到了里面的人,迎面的一家铁门打开了,里面的人掀开厚厚的棉布,问道:“是一一回来了吗?”
沈夏循声望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站在门外,头发雪白,佝偻着背,身上穿了很多衣服,显得特别臃肿。
细心的沈夏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太太的眼睛看不见。
老太太的脸朝着外面,故意竖起了耳朵,“不是一一?”
“哦,我是刘一的同事。”沈夏这才回过了神,脸上有了笑容。
老太太一听是刘一的同事,顿时脸上有了笑容,伸出手来虚拉沈夏一把。
沈夏看着那老太太的手,就像枯死的老树皮,皱巴巴地。当她被那一双手紧紧握住的时候,心里猛然生出了心疼的念头。
走进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老旧的破沙发,一台不知道是几年前的老式电视,冰箱什么的更是掉了漆,看上去都是用了二十年以上的家具。
里面的光线黑暗,不知道和老太太看不见有没有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