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过火锅店,两人就这么站在昏黄的灯光里没了言语,气氛也有些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秋白绞尽脑汁想着话题,很想快点终结这种安静,可越是想,就越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过往吗?”叶至珩突然轻轻开口。
秋白闻言心中却是一跳,她的过往?哪些过往呢?是在清水村的那些日常吗?
不知为何,她心里十分清楚的知道,他想知道的不是那些。
她有些不敢想,她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么问,又或者是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他虽手眼通天,但却不会读心术。
自己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这件事情除了她的老乡颜宁之外,就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什么意思?”秋白看向别处低声反问。
“你知道的。”他声音低沉如醇酒,在这安静的空气里充满了诱惑力。
秋白摇头,语气有些冷硬,“我不知道,我想我在清水村的生活你应该已查的清清楚楚,我不知道你还要我讲什么。”她的事情,只要她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
叶至珩垂眸看她像受惊的刺猬,浑身充满了防备和疏离,眼神一暗,抬起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秋白很很讨厌他这样子笑,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又被他这么一刺激,火气忍不住就网上冒。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眼神中各种情绪交汇,让原本就冷的气氛越来越僵。
静了片刻,叶至珩突然抬腿与她错身而过,只听得楼梯声响起,他已三两步出了火锅店。
刚刚被颜宁那样对待都能忍住的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靠着栏杆低低哭泣起来。
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的厉害。
反正就她一个人,她想怎么哭就怎么哭,不怕谁笑话。
她嚎两身久拿袖子揩一把鼻涕,正嚎的起劲儿,就觉背后一暖。
她惊吓之下冒吹了个鼻涕泡泡出来,扭头一看,就见叶至珩轻轻拥着自己,眼神温柔。
“做我的女人,好不好?”他轻声开口。
所有的情绪都在他的温柔中消散,她心中有某样东西突然崩塌落于心房之上,慢慢生根发芽,可能再也拔不掉杀不死。
秋白泪眼朦胧的吸吸鼻子,柔柔看着他满含深情的眼,带着哭腔道:“能不能先给我张帕子……”
东青河上已飘满河灯,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站在月拱桥上看过去,美轮美奂,就如置身于银河之中。
叶至珩见秋白看着河面上浮浮沉沉的河灯半晌没动,便道:“要不要放一盏?”
秋白点头,“好啊。”
两人身后就有一卖河灯的小摊,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河灯,皆制作精美。
秋白挑了半晌挑了一盏栀子花形状的,“你要不要?”她扭头问一旁的叶至珩。
叶至珩摇头,“不要。”
秋白点头,“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闻言笑呵呵道:“只要二十五文钱,可以免费写字。”
“这么贵!”逢价必坎,不管什么时候秋白都不会忘。
中年男人一脸苦瓜相,“小姑娘,现在都这么晚了,我哪还敢喊价,我就没挣你钱!”
“就是啊,你要再不卖,明天就砸手里了,我也不少你多少,就二十文算了,好吧?”
“那不行!我就收个成本,你这样我都亏死了!”
秋白放下栀子花河灯,换了个舒服姿势准备来个长期战,不将那五文钱讲下来她绝不罢休,她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听“叮”一声响。
一颗鹌鹑蛋大小的银锭在摊面上滚来滚去。
秋白忙扭头看过去,就见叶至珩一脸阔气的对中年男人道:“不用找了。”
那中年男人闻言快开心死,一个劲儿的道谢。
秋白看着那白花花的银锭,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
“写不写字?”叶至珩问。
秋白点头道:“写啊。”给那么多银子,不得写够本!
她说着接过中年男人递来的纸笔,一身小家子气的背对叶至珩写了起来。
片刻后收起笔,将纸条吹吹干折好,放进了河灯里。
然后托着河灯,来到河边蹲下身慢慢将河灯放到水面上,轻轻浮动水面让河灯飘远。
叶至珩看着那盏浮沉的河灯,淡淡问道:“不能告诉我写的什么么?”
秋白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行。”
叶至珩闻言也不似刚才那么激动,点点头道:“我刚刚说的,你考虑考虑?”
“我不做小老婆。”秋白看着渐渐远去的河灯,淡淡道。
叶至珩闻言微微皱了眉,“成熟一点。”
秋白闻言微微有些不爽,却忍住了那些尖酸话语,“所以啊,不是我愿不愿意,是你愿不愿意。”她说完抬腿上了月拱桥,朝自家马车方向走去。
叶至珩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勾唇露出一抹冷笑。
只要是他想要的,就跑不了!
“月影。”他突然对着空荡荡的身后低唤一声。
只见黑乎乎的空气中突然冒出一个头颅来,若秋白还在此处,定会吓得怀疑人生。
“把灯捞上来。”叶至珩说完抬腿离去。
夜凉如水,叶至珩悠闲的喝着热茶,右手拿着一盏栀子花河灯,轻轻转一圈后,放下茶杯,将河灯拆了个七零八落,就见里面掉出一张纸条来。
上面像狗爬一样写了两行字,字体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微微皱起眉来,细细研究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
次日,秋白起个大早去了陶瓷店。
满脸褶子的老头一见她进门就笑了,引着她去了后院。
“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炉子摆了满满一院子,她一个个看过去,觉得非常满意,和她预想的没太大出入。
“嗯,不错。”她点头认可。
老头闻言笑的越发得意,“那是自然,这可是老夫亲自指导制作的!”
秋白笑,“让您费心了,东西太多我拿不了,您再找个人帮我送过去吧。”
老头闻言放下羽扇,“那这人工费谁出?”
秋白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您出了!”
“那可不行!”老头气的用力拍了下羽扇,“我就没挣你银子,这还要给你出人工费,小姑娘,你这也太狠了点!”
“挣多挣少而已,我这店前景好得不得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扩大,到时候那炉子碗碟什么的,还不都找您添置么!”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数百个回合,最终老头败下阵来。
如此秋白才心满意足的付了剩下的银子。
炉子太多,老头找来的牛车跑了四趟才全部运回火锅店。
火锅店大门开着,里面的装修师傅将炉子小心的搬了进去。
“炉子这边的烟囱全都要埋进这面墙的,还有这上面,全部要装一遍,炉子下面要垫五尺高的砖,那个你们比我懂,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垫到和饭桌一样高就好……”
秋白絮絮叨叨说着,又操心操肝的在店里跑来跑去看进度,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了。
等到晚上回家后,她一口气喝了一壶冷茶,今天实在说了太多话……
那订做炉子的银子,她也找叶至珩报销了。
正月二十这天,秋小宝也出发去了书院。
等到月底,火锅店里的一切终于都已弄好。
这些天里,秋白通过叶至珩找了两个厨师,还有若干伙计。
工钱月结,但会压一月工资,包吃不包住。
开张时间就订在二月初八,这日子是月初公主看的,说是那天比较吉利。
那“天下第一锅”的牌匾也已挂了上去,上面框着红布。
开张那天十分的热闹,来了很多人,也收了许多礼,秋白却一个都不认识,但却知道都是冲着叶至珩来的,就着等晚上再去找他,问问他这些礼品要怎么处理。
叶至珩作为幕后大老板,并未现身。
让她没想到的是,颜宁竟然也来了,还给她送了一副据说千金难求的画。
可她根本就没邀请过他啊?
她小心收好,安排颜宁上二楼坐了。
跟颜宁一起来的还有林萧,送了一把折扇,据说也是万金难求。
朝阳郡主也来凑了个热闹,并送了一面青玉貔貅。
“这东西招财,可要好好供着。”明明说的是好话,那态度却很欠扁。
秋白一一小心收下,嘴里应道:“一定一定!”
街上行人见这新店如此热闹,便也凑了一份,三三两两往里走,都想尝尝这“天下第一锅”是个什么味道。
新店开张,伙计们都还不怎么顺手,一忙起来就有些乱。
不过还好一切都进行的顺利,火锅已经上完,店里一片和气的说笑声。
秋白站在后门处静静看着吃喝的客人,心中非常忐忑,很怕这些东西不对客人胃口。
酒足饭饱,有客人离开,也有新进门的客人。
等到一天忙下来,秋白只觉得全身发僵,稍稍扭动一下就觉得酸痛不已。
颜宁和朝阳郡主吃完火锅后就离开了。
而林萧就像个癞皮狗一样,死癞着任秋白怎么递颜色也不走。
秋白无语,看着跟在秋菱身边像苍蝇“翁嗡嗡”的林萧,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到夜幕降临,客人全部离开后,林萧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秋白叹了一口气,不再当两人的灯泡,拿了抹布一个个桌上检查,看见没擦干净的地方就补一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