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菱已冷得发起了抖,她紧紧抱着秋白的胳膊,一言不发。
前方是个陡坡,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倒也不难走,可在经过暴雨的冲刷后,其上溜滑的很。
秋白拉住秋菱的手,大声道:“不要走了,我们都没剩多少力气,若一个不小心摔下去的话,断胳膊短腿都是好的,这边有个小山洞,我们先躲一躲,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等雨停了我们再走!”
秋菱胡乱的点着头,跟着秋白踏进了小山洞。
小山洞真的很小,就只够两人蹲着,蹲下后连个抬手的间隙都没有。
暴雨下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停了,乌云消散,太阳蹦了出来。
姐妹两人抖着身子出了山洞。秋白抬头看看天,“快些走吧,天边还有乌云,恐怕还有暴雨。”
秋菱点头,“嗯。”
路上虽然依旧泥泞,但没了雨水的冲刷,比之前要好走上一些。
待两人能远远看到秋家大门时,暴雨再次降下。
待淋成狗的姐妹二人推开院门时,就见秋豆豆正一脸焦急的站在屋檐下,旁边还站着秋小宝。
“大姐二姐!……你们可回来了……”秋豆豆说着已是泪湿眼眶。
以往秋白和秋菱都是太阳没落山就回了家,今日乌云密布暴雨倾盆雷声大做,秋豆豆本就有些害怕,又见俩姐姐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心中自然是害怕无助加惶恐。
秋白看着屋檐下瘦小的秋豆豆和秋小宝,酸楚之余竟也有些温暖之感。
平时总和秋豆豆拌嘴的秋菱一个快步跑了过去,心疼的道:“你傻呀!这么大的雨你站外面干嘛,你看,衣服都溅湿了!自己不懂事就算了,还拉着小宝,他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秋豆豆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掉眼泪,被秋菱数落了一番她也没还嘴。
姐弟四人一起进了厨房,灶里还有微微火光。
“灶怎么是燃的?”秋白问。
秋豆豆小声道:“我烧了一些热水……”
秋白闻言笑眯眯的道:“豆豆真厉害!都知道帮姐姐们做事啦。”
秋豆豆还是第一次被夸赞,心中十分欢喜。
秋白和秋菱分别清洗了一番,换了身干衣服,这时野菜汤也煮好了。
姐弟四人说笑着喝完野菜汤就各自睡了。
秋白原本还在担心,昨天淋了那么大一场雨,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这清河村一个大夫都没有,若是生病了可该如何是好。
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次日一早,她除了肚子非常饿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秋菱和那两小只也是啥事没有。
这世间,杂草的生命力总是最强的,任它风吹雨打也能顽强的活着,而她们,则正是几株拼命生存的杂草。
后院那株南瓜一天要被秋家姐弟瞧上好几回,每次看完回来都要说上一句,“怎么还是那么大点……”
由于前几天那场雨,那些野草野菜是越长越多,秋家姐弟一天竟能喝上三次野菜汤了。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后院的南瓜也终于从鸡蛋大,长到了西瓜那么大。
秋豆豆天天看完回来都说,“那南瓜可以吃了,我们把它煮了吧!”
那南瓜还不是很老,煮的话没什么味道,若是等它彻底熟了,煮出来会非常的甜。
况且这些天一天能喝三顿野菜汤,秋白已经很满足了,她觉得家里还是要有点存粮比较好,这样她也能安心些。
这天早上秋白肚子痛,端了盆水就去了茅厕,解决完起身时眼角一丝灰色划过,她吓了一跳,急忙扭头去看,就见陈玉兰正站在断开的土墙外。
陈玉兰见秋枫望过来,朝她笑了一下便走开了。
秋白也没在意,穿好裤子就去了前院。
待挖了一天野菜回来之时,就听得秋豆豆凄惨的哭嚎声儿。
秋菱皱着眉不爽的道:“哭什么呢!饭吃多了力气没处使啊!”
秋豆豆哽哽噎噎的道:“呜呜……南瓜,我的南瓜……呜呜……没有了……啊啊啊……”
“啥?”秋白抬腿就往后院跑,这个南瓜可是她们姐弟守了快一个月的呀!
待到了土墙边,就见南瓜藤孤零零的趴在地上,南瓜已经不见了。
秋菱也跑了过来,见南瓜没了,登时就哭了。
秋白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这哪个缺德的王八蛋干的!”气呼呼的说完,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灰色身影。
陈玉兰!
一定是陈玉兰这个王八婆娘!
秋白压住翻滚的怒火对秋菱道:“你们在家待着,我去把南瓜找回来!”
秋菱哽咽着问,“去哪儿找啊?”
“这你不用管,好好在家待着,我很快回来。”秋白急吼吼的说完就朝院外跑去。
来到清水村也有一个多月了,这村里的居民她都脸熟,陈玉兰的家在哪儿她也知道大概位置。
气冲冲的跑到陈玉兰家附近,拉住位盘着发的妇人道:“婶儿,您晓得陈玉兰家是哪家不?”
那妇人名叫谢余娘,也是认识秋家姐弟的,闻言指了指旁边一户土房,又好奇的询问道:“小秋,这是咋啦?”
秋白大声道:“我家南瓜让她给偷了!”说完就直奔陈玉兰家去了。
院门虚掩,她一抬手就推了开来,院中没有人,只有靠右边一间小屋里有些声响传来,她抬腿阔步的走了进去,就见陈玉兰正在案板上切南瓜。
秋白心中那个火大,疾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案板上,“你是见我们家没大人就好欺负是吧!”
陈玉兰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菜刀都差点吓掉了。
这陈玉兰也就是个普通农妇,心倒也不坏,就是好点小偷小摸,再加上这饥荒年间,突的见着秋家竟有个大南瓜,心中欣喜,就趁着秋家姐弟不注意之时将南瓜给偷了。
这正主猛的找上门来她初时还有些心虚,但又一想,不过几个没了爹娘的小娃娃,她怕个啥。
她翻着三角眼居高临下气势汹汹的对秋枫道:“就许你家有南瓜呀,这南瓜上刻字儿啦?”
秋白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一时气结,也不说话,直接将案板上的南瓜用衣服兜了。
陈玉兰气啊,抬手就准备抓住秋枫的胳膊,秋白这身体虽只有十岁,但里面可是住了只二十多岁的灵魂的。
她一个躲闪就躲过了陈玉兰伸过来的手,她年纪小动作灵活,陈玉兰年纪大了,再加上身体本就虚弱,竟没能逮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