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伤心,忘记了瞌睡,黄彩莲把大儿子衣服脱掉,只剩下裤头,盖上被子。
用陈大夫说的物理降温法往大儿子手心,脚心,腋下,大腿根等处擦酒精,直擦的孩子皮肤红的快要破皮。
这期间龙建军除了咳嗽几声,没有醒来,嗓子传来‘呼呼’的痰声。
黄彩莲眼泪没有干过,龙丁文举起手想拍拍妻子安慰一下,又不知怎么说只能化成一声叹气声..........
凌晨五点钟,黄彩莲放下给大儿子擦拭干裂嘴唇的湿棉签,第十一次从儿子的腋下取出了温度计。
“39c!”黄彩莲惊叫起来。
当看到这个温度时,她拿着温度计的手不停地发抖,龙丁文也看到了,两人的眼睛都闪出泪花。
陈大夫夜里过来两次,给龙建军打了退烧针,输了液,看到温度降下来,忙催着他们去市医院。还告诉他们市医院有个商大夫看这种病很专业。
市医院离这里还有两公里多,龙丁文夫妇正准备背着儿子出发,牛东风匆匆走进来。
他有早起的习惯,一起来就听到隔壁孩子的哭声,跑过去一看才知道情况,安顿好两个孩子便匆匆赶到农场医院。
龙丁文让他先去上班,并拜托让两个子先在他家里待着,等他安顿好再去接他们。
牛东风拍拍他的肩膀说:“咱哥俩不用说这些,安心给孩子治病,钱不够带个信我给你送去,两个小的你不用操心,我们会照顾好。哦,对了,你怎么给师部请假呀?不行我跑一趟?”
“行,今天我看情况能抽空回来一趟不?”龙丁文没有和他客气,有牛东风在他放心。
出了农场医院搭上了去往市里运输班的拖拉机,司机大家都认识,他很热情让上车,车上已经有五六个搭乘的。
龙丁文抱着孩子爬上车,黄彩莲整整头上的围巾,和龙丁文挤在一起,把大儿子夹在中间。
“突突”拖拉机声夹着北风,即便穿着大衣,戴着棉帽,围着围巾都挡不住它的肆虐,车上人们缩成一团。
黄彩莲用胳膊抱住儿子的双腿,龙丁文紧紧裹住儿子,两公里路程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慢,黄彩莲想催拖拉机师傅开快一点,却被丈夫挡住。
他低声说:“这样的天气,路上结了冰,又没有人清理,再被各种车辆压过去,便形成了冰路,这更容易打滑,司机更不好开了。”
黄彩莲看向车轮碾过的路面,雪全部成冰贴在地面上折射出光亮。突然一个下坡让她感觉从山巅之下坠落下来,接着又是一个上坡让她心脏蹦蹦直跳,她不由得抱紧大儿子的双腿。
市医院终于到了,龙丁文向司机道谢后便马不停蹄冲进医院。一楼门诊黄彩莲挂号,龙丁文抱着儿子直接到儿科找商大夫。
商大夫桌前已经有好几个大人带着孩子排队看病,龙丁文一看这样忙提高声音说:“大哥大姐们,我的孩子........他得了重病,昏迷不醒,能不能先让我们看看?”
正在诊治的商大夫一下子抬起头,围着他的人们齐齐看向龙丁文,有人很快说道:“解放军同志,你先看吧。”
“这位同志,孩子要紧,你们先来。”商大夫赶紧的喊道。
龙建军被放到床上,商大夫看舌苔,查嗓子,量体温,听心肺,一阵忙碌后他说:“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龙丁文焦急的问道:“大夫,怎么样?是什么病呀?要不要紧?”
商大夫答道:“支气管哮喘,这个病让你们怎么拖成慢性了?以后每年冬天都要犯,但防范好了还行,唉..........这里的天气,算了,你们去办住院手续吧,孩子的病不能耽误。”
黄彩莲听完他一席话,放下心来激动的说:“谢谢大夫,谢谢谢谢。”
而龙丁文听见商大夫叹气声,还有那句‘这里的天气’就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
住院部的二楼一间病房里,龙建军昏昏恶醒过来,阳光折射到脸上晃的他睁不开眼,心一慌急急喊道:“妈!妈!”
黄彩莲惊弓之鸟般转过身跑过来:“建军,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在这。”
然后双手抓住了另一只没有打吊针的手,看见大儿子好好的又安慰他说:“别害怕,现在咱们在医院,正在打吊针,哦,现在打的是红霉素,一会儿会有点肚子疼,忍不住了给妈说,妈给你揉揉。”
“妈,不疼..........”准备当男子汉的龙建军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开始疼起来,忍不住就弓起身子。
黄彩莲急忙对大儿子说:“妈马上去给你灌个暖手的。”
说完就拿出提前问护士要的吊完的药瓶,灌了水放进被子里。
“疼了就放在肚子上暖一暖。你忍一忍,大夫说这种药治你的病很有效。”黄彩莲柔声的说道。
“嗯。”龙建军有点儿虚弱,喝了点水,抱着暖瓶沉沉的睡过去。
中午牛胜利的家里,龙建兵和弟弟扒在窗户上看,他没有去上学而且留下来照顾弟弟,弟弟像个小狗寸步不离他。
“看!爸爸回来啦!”只见两道人影一下子窜出门去。
“爸爸!爸爸!呜呜”龙建国一下子扑到父亲怀里哭起来。
龙丁文疲惫的样子掩都掩不住,重心不稳向后退了两步。
“建国,爸爸很累,你过来........”龙建兵瞪着弟弟说。
“我不!”龙建国抱的更紧了。
“没事,都快进屋去,今天化雪最冷了。”龙丁文说完抱着龙建国走进牛东风的家里。
和牛东风一家说了龙建军的病情,拒绝了在他们家吃午饭的邀请。回到自己家,打开炉子,简单下了口面条吃了。
吃完饭,龙丁文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把脸盆,饭盒包在被子里,然后用军用包带整整齐齐打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