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音不是个胆小之辈,但她因为没想到,昨天还与她争论不休的苏妙清,好端端的竟然就这么死了。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唐宝音,加上苏妙清和锦云,上吊而亡的样子,委实很骇人。
所以她这才尖叫出声,并且慌乱的连连往后退去。
踉跄间唐宝音突然被人从身后给扶住了,内心慌乱的她又被吓了一跳。
赶紧回头望去,唐宝音就看见秦贵妃竟然来了,适才扶住她的也是对方。
连忙要跪地请安,可唐宝音才屈膝,就被秦贵妃笑着拦住了。
“宝音莫要多礼,本贵妃已经知道你晋封宝林的事情了。咱们以后都是皇上的女人,自家姐妹虚礼就免了。本贵妃早就瞧着你投缘,你若愿意不如叫我一声姐姐,没事多去锦绣宫走动。”
望着满脸笑容,气度雍容的秦贵妃。
唐宝音敢肯定,敞开的房门内,苏妙清上吊的一幕,秦贵妃离得这么近,不可能没瞧见。
想到苏妙清昔日,对秦贵妃也是马首是瞻。
可如今身死,秦贵妃却只与她谈笑自若,都没命人立刻将苏妙清的尸身放下来。
唐宝音越想,后背越觉得发冷。
哪怕秦贵妃笑容在亲切,可她就是觉得对方的那颗心,简直比冰还要冷。
这样的人她只想敬而远之,所以唐宝音疏远的退后两步,恭敬的说道:
“贵妃娘娘说笑了,宝音如何敢与您姐妹相称。另外宝音有一事禀明,苏掌膳不知为何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是自尽还是被人所害。”
闻听这话,秦贵妃坦然自若的,迈步往房间里走去。
命赵启英将尸身放下来后,秦贵妃凝视了苏妙清几眼,讥讽一笑的说道:
“本贵妃就是听闻妙清身死,所以亲自过来瞧瞧的。不过她是自尽,绝非被人给害了。”
眼见唐宝音的神情里,似有不信之色。
秦贵妃面不改色,继续从容的说道:
“今早宝音你晋封妃嫔的旨意通传六宫后,妙清就去寻我,承认了偷盗菜谱的事情。并且她很惶恐,就怕宝音你身份今非昔比后,绝不会放过她。本贵妃自然是好言相劝,还说宝音你绝不是咄咄逼人之辈。可如今看来妙清从我的锦绣宫离开后,心里还是不安的很,竟然糊涂得上吊了,真是想不开啊。”
望着唏嘘感慨的秦贵妃,对方的话虽然讲得通。
可唐宝音就是觉得,苏妙清的死不对劲。
缓过神来的唐宝音,她害怕的感觉早就没了。
来到苏妙清身边,她蹲下后仔细的查看起对方的手脚,还有周身的一切。
秦贵妃也没想到,唐宝音竟然连死人都不忌讳。
可秦贵妃自然不愿唐宝音,真的发现什么端倪。
就见她用锦帕捂着口鼻,立刻吩咐道:
“启英,将妙清还有锦云的尸体抬下去埋了。这横死的人到底晦气,命人去皇家道观水月庵,请女道长们来宫内做场法事,好好超度一下。”
这后宫不便男人随便出入,道士和尚也是犯忌讳的。
因此大周后宫,历来法事都由水月庵的女道士们负责,此乃大周皇家的惯例。
至于唐宝音,她本想在看两眼,可怎奈苏妙清的尸身,却被强行抬了下去。
眼见唐宝音不死心的竟然要追出去,秦贵妃一把将她拉住,笑容不减的说道:
“宝音你昨日侍寝,今天又瞧见这样晦气的事情,快回去好好沐浴更衣,然后休息下。这后宫的事情,本贵妃掌协理之权,由我来管就可以了,你就无需替我分忧了。”
虽然秦贵妃话说的客气,但唐宝音在宫内,已经不是个莽撞的新人了。
所以她很清楚,掌宫大权何等重要,若她在留下,那便是越权了。
心里牢记李怀清告诫她的话,如今她唐宝音也算新贵得宠,难免被人眼热,言行必须更加谨慎。
因此唐宝音忙屈膝行礼,谦卑的讲道:
“臣妾出身卑贱,如今又是初为嫔妃,不懂规矩之处,还望娘娘海涵。既然这里有贵妃做主,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唐宝音这话说完,在不多做停留,立刻就离开了。
等到走出了小院,眼见说话方便了,允安哽咽的说道:
“这苏妙清也算恶有恶报,这些年她在司膳局,没少捞银子。替她背黑锅死去的人,可不止允祥哥一个。如今多亏宝音你晋封妃嫔,才逼得苏妙清上吊了,否则凭我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奈何不得那个贱人。”
苏妙清处处针对,还盗取她的菜谱,唐宝音也恨得不行。
可她此时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说道:
“允祥哥的大仇得报,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而且我觉得苏妙清的死,恐怕并不简单。刚刚我查看她尸体,瞧见她鞋后帮处,磨损的很严重。可咱们平日穿鞋,后脚踝那里都不沾地,根本就磨不到。”
反应最慢的兰芝,听了半天还是没抓住重点,一脸迷茫的说道:
“鞋子磨损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许是苏妙清自己不当心,宝音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唐宝音闻言摇摇头,神情凝重的讲道:
“你没听秦贵妃讲,苏妙清今早去求见过她。面见贵妃,岂会穿着一双磨损的鞋子。所以我觉得苏妙清根本不是自尽上吊,很有可能是被击昏后,凶手拖着她往后移时,所以才会导致鞋后帮处,磨损开线的。而且锦云在忠心,赴死这种事情,她竟然陪着一起上吊。我瞧着更像杀人灭口,而且此事说不定,还和我有关系。”
听完唐宝音的分析,也觉得极有道理的允安,他马上接话说道:
“宝音你昨晚侍寝,苏妙清今早就死了,而且就是因为她,你才稀里糊涂跑到了御前,又莫名其妙变成了妃嫔。你与景王爷的事情,我与兰芝最清楚,现在你的一切都被彻底搅乱,始作俑者却莫名其妙的上吊了。你还别说,我真是越想越心惊,好像冥冥之中,有人牵着线,一步步叫你这么走似得。”
允安的话,完全说出了唐宝音,此时此刻的感受。
就见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安的讲道:
“允安你说的一点不假,我其实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欣然侍寝,变成皇上的女人了。好像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向鬼使神差般,不由我自己心愿的去进行着。这种感觉特别的可怕,好像有双手一直推着我往前走,由不得我停下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