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手背受伤,内心情伤更重的沈陌君,都已经转身要离开祥庆殿了。
可是白景这番赏赐的话,却叫他停下了脚步,并且又将身子给转了回来。
接着就见众目睽睽之下,沈陌君忽然伸手,依旧滴着血的手,向着唐宝音就没有丝毫的犹豫,瞬间指了过去。
唐宝音天不怕,地不怕,向来胆子很大。
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全身的血液,就向冻结住了一样。除了愣愣的望着沈陌君,觉得一切的掩饰全都完了的时候。
却不料坐在一旁的秦贵妃,竟然还火上浇油,用一种打趣的口吻说道:
“景王爷向来不拘小节,但你伸手指向唐美人,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嫔,这恐怕多有不妥吧,王爷难道还一舞定情了不成。”
敢当着白景的面,丝毫不怕惹怒他,拿妃嫔如此打趣的,恐怕朝堂后宫加起来,也就只有秦贵妃一人了。
而作为她的兄长,也算与皇室连着姻亲,代表秦司马府前来赶赴夜宴的秦岚。
就见这位司马府的大公子,虽说风度翩翩,面容也儒雅清俊。
可身为将门之后,这位秦岚公子不但一副文生模样,而且面色泛着病态的苍白,不时还会用帕子捂嘴咳上两声。
等到他站起身后,先是责备又无奈的,往妹妹秦贵妃那里看了一眼。
接着就轻咳间,对着白景躬身见礼的说道:
“小臣因身体不好,自幼就是个药罐子,虽甚少出府走动,但也听闻我这做了贵妃的妹子,幸得皇上不弃,不但有协理六宫之权,言语无状处您也甚少计较。我这妹子在司马府,因为是父亲众多孩子里,唯一的女儿,所以难免娇宠了些,还望皇上多担待才是。”
秦岚断断续续咳嗽了四五声,总算是将这番话给说完了。
接着他又扭头从新看向秦贵妃,眉头微皱的说道:
“贵妃娘娘你身居后宫,乃四妃之首,可早就不是在司马府时,那个莽撞的秦家小姐了。你喜欢说笑,可也不瞧瞧景王爷是何等身份,为兄按理现在没资格说教你,但夜宴之上你休要在说出逾越身份的话了,否则旁人该说我司马府的人无能,才将你教的这般没规没矩的。”
正如秦岚所讲,秦素心现在是贵妃,虽然是他的妹妹,但彼此身份有别之下,他确实不该当众如此训斥出口。
可是秦岚虽身体孱弱,但他却是大周帝都内,世家贵族年轻一代里,最出众的人,所以他的谋略不容小觑。
深知秦家树大招风,不但被群臣忌惮,更是引起皇室警觉的秦岚,他一向都不主张,秦家的任何人,表现的过于强势。
殿内的气氛,说到底都是沈陌君的这一指,才变得凝重不愉起来。
可在瞧此刻的沈陌君,忽然很是爽朗的大笑出声,接着上前一把搂住秦岚,很是亲厚的拍了拍的肩膀说道:
“你这个秦秀才,天天文绉绉的,规矩就数你最多,瞧着都叫本王头疼。而且秦贵妃不过玩笑话而已,在说本王岂会不知轻重,公然和皇上抢女人吗。我指的可不是唐美人,而是掉落在她身边的那把龙吟剑,希望她能帮我拾起送过来,毕竟我手背负伤了,行动有些不便,仅此而已。”
随着沈陌君的话一解释清楚,大殿里凝重的氛围,总算被阵阵大笑声所缓解。
而端坐上首位的白景,一直紧握的手也总算再次松开。
刚刚确实有些不满于沈陌君举动的他,此刻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当即一笑说道:
“陌君你都老大不小了,真该给你定门亲事,让你成家立业后,想来就能稳重多了。天天还是这般爱玩闹,到是和小时候半点都没变。这龙吟剑本是御前朕的佩剑,既然你亲口讨要,朕只要是要应允的。宝音你刚刚划伤了景王的手,那你就亲自把剑送过去吧。”
根本不想和沈陌君,在有任何交集的唐宝音。
她此刻心里充满了无奈,但还是只得捡起龙吟剑,一步步的向着沈陌君走了过去。
在将宝剑向着对方递去的同时,唐宝音忍不住还是向沈陌君手背滴血的伤口看去,强忍泪水,有些哽咽的说道:
“王爷这是皇上赐您的宝剑,适才都是我不好,剑术不精伤到您了。这伤口还没止住谢,您还是赶紧去包扎下伤口吧,若是严重就不好了。”
对于唐宝音的关切,沈陌君此刻自然不会领情。
因此刚刚她察觉得出来,唐宝音那刺向他的一剑,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此刻却又跑来装好人,此举只惹得他讥讽一笑的说道:
“本王的伤势就不劳唐美人费心了,反正就是区区剑伤,要不了本王的性命。”
拿眼瞪了唐宝音一下后,沈陌君就有意用身子,将对方直接给踉跄的撞到了一边。
这才对着白景躬身谢恩的同时,神情透着不羁,但却难掩眸子深处的忧伤说道:
“皇上日理万机,就无需为小王的婚事费心了,之前我虽与您说过,即将迎娶心仪的女子为妃。可是半年的时间过去,很多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我所钟意的女子,已经没办法和我相守了,而若不能娶到真心喜欢的人,那本王宁愿独善其身,一生不娶。”
沈陌君的这番话,简直像在唐宝音的心里捅刀子似得,让她每一次呼吸间,甚至都觉得痛到撕心裂肺。
而不明真相的白景,他不禁露出诧异之色的说道:
“好端端的,怎么说不大婚就不大婚了,朕还想着除夕过后,寻个良辰吉日,就帮你将婚事给办了。莫非你之前所说的那个商贾之女,出了什么闪失不成,本来以为你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却不料到叫朕空欢喜一场了。”
沈陌君闻言笑了笑,接着很是无所谓的一耸肩说道:
“那商贾之女到没有什么闪失,只是本王与她相处久了,才发现对方是个唯利是图,爱慕虚荣的女人,所以厌了也烦了,因此就不了了之了。而且具本王所知,她现在也下嫁旁人了,与我之间再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