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巴彦克拉山隐隐透出一抹新绿,林间间或几株迎春花张开嫩黄色的花瓣,露出两三根洁白的花蕊。“沙沙沙,沙沙沙……”在微风中绿条连着叶子和花儿随风摆动,好像在为这美丽的春天舞蹈。
本来七八天便可以行尽的山路,第七天的时候,晓雪她们的队伍依然在望不到头的深山中,散步般地行进着。
小世子坐厌倦了马车那狭小的空间,就吵闹着要骑马。晓雪是知道他的,说是骑马,不过是坐在马上,马夫牵着在园子里转上一圈而已,要他独自骑的话,肯定难免落马的惨剧发生。
若是让人牵着马让他骑的话,这深山老林的,再走上七天也出不去。不让他骑,又不堪他可怜巴巴的,被遗弃小狗般含泪的目光的荼毒。无奈之下,晓雪只好让小世子裹着厚厚的斗篷,坐在自己的身前,两人共乘一骑。
小世子马上收回他的泪眼,换上喜笑颜开的高兴模样,迅速程度可与川剧中的“变脸”相媲美。“晓雪,让马跑快点,我还从来没感受过骏马驰骋的滋味呢!冰块脸,我们赛马吧,我们的赤骥一定赢过你那黑不溜秋的肥马!”小世子对黎昕做出挑衅的模样,却一点气势也没有,反而像撒娇的娃子一样可爱到不行。
小世子称黎昕的马是肥马,原因是黎昕的马跟他的体型 一样,太过壮硕,架子比一般骏马要高上一个头,浑身肌肉纠结,充满力与美的冲突。总之,马随其主,跟它主人一样,是个大块头。
黎昕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惯有的面无表情,他的表情只有在晓雪面前才有变化,其他时候都是冷眼相待,于是得到了小世子“冰块脸”的称号。现在的小世子已经不那么怕他了,他知道黎昕虽然很可怕,却不会对跟晓雪有关的人或事做出可怕的事,所以胆子越来越大,敢跟他小小地挑衅一下,危险时候往晓雪后边一钻,保证危险解除。
马背上晃荡了七天的晓雪,也想找点什么事打发无聊的旅程,听了小世子的话语,便表示出自己的兴趣来:“小晨晨这个提议不错,昕儿,咱们赛马吧。我的赤骥这几天毫无用武之地,脾气都变暴躁起来。我们两个人战你一个,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先跑,数到十以后,你再出发。就这么说定了哦,驾!”
晓雪也不管黎昕同不同意,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小世子在晓雪的提醒下,伏低身子裹紧斗篷,一脸兴奋地呵呵直笑。晓雪的赤骥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虽然承受着两人的重量,跑起来依然轻松,仿佛没有负重般。道路两边的山林不住地向后倒退,有些微寒的风吹在脸上,晓雪的心在纵情地奔驰中飞扬飞扬……
黎昕本来不想跟她们做这种幼稚之争的,可是看到晓雪她们冲了出去,又不太放心。虽然他也知道晓雪的功力来说,对付一般的毛贼山匪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心里还是不放心她独自行走山林,何况再加上个只会拖后腿的小世子?因此,当晓雪和小世子的背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的时候,黎昕无奈地一震缰绳,追了出去。
谷化风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无奈地摇头叹息。贺谨刘苏身为小世子的贴身护卫,却没有追出去,因为她们知道有晓雪小姐和盟主在,小世子绝对安全。于是,她们依然尽职地护卫在世子马车的周围,保证风少爷的安全。
晓雪一手护着小晨晨,一手握着缰绳,口中不住地喝道:“驾驾!赤骥快点跑,跑赢小昕儿,赏你麦芽糖吃。”赤骥是一匹嗜甜的马,最爱香香甜甜的麦芽糖。它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般,撒开四蹄,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般,跑得那个飞快!
晓雪感到无比的畅快,嘴里发出“哟吼”的叫喊,宁寂的山林里隐隐传来回声阵阵。小世子咯咯笑道:“好好玩,我也来试试,唷吼”然后屏气倾听山中的唷吼、唷吼~~声。
晓雪咧嘴一笑,听见回声的同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也随之传来,晓雪扭头一看,正是黎昕在越行越近。晓雪赶忙收起玩耍的心情,叮嘱一声:“晨晨,坐稳了,我要加速了哦!赤骥,加油!驾!!”为了麦芽糖的赤骥,使出浑身解数,展现其如风般的速度。
晓雪见赤骥跟小昕儿的距离又拉开了,便扭头冲后面做个鬼脸,戏谑道:“追不到,追不到,哈哈……”
小世子也伸着头往后冲着黎昕吐舌头,突然,回过头来的他,尖叫一声:“晓雪,看前面”紧张的叫声,拉回了扭头不断挑衅的晓雪的注意力,她回过头一看……嘿!又有人送上门来帮她打发无聊的时光了。
就在她们前面的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口吐鲜血的四旬女子,旁边蹲着胳膊上被鲜血浸湿的年轻女子,她正努力抬起吐血女子的上身,使之靠在自己的腿上,边给她擦嘴边的鲜血,边连声问道:“娘,娘,你怎么 样?娘,你不能有事啊,娘!”
她们身前,此时除了三个向她们下手的黑衣人外,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肤色居然是健康的古铜色,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不羁的黑瞳里闪着危险的光芒。好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他的飞扬跋扈中,又流露出阳光少年的目空一切。
他和黎昕一样,都似乎不属于这个女尊时代的狂狷男子。他又和黎昕不同,黎昕身上背负着世俗眼光下的沉重与悲哀,习惯了用冰冷漠然武装自己,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的恣意旷野中,掺杂着令人心痛的自我否定,是一种负面的不羁不屑。
而这少年则是明朗的,仿佛天下男子就该是他这样,自信自强无所畏惧。他给人的狂野不拘感觉,是外放的无拘无束的,仿佛在他的成长世界里,无所谓的女尊男卑,他的叛逆狂放是自然的,放松的,无拘无束的……让晓雪很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家庭,会养出这样一个飞扬青春的阳光少年呢?
那少年男子的身后立着三位随从模样的女子,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目中流露的精光出卖了她高手的身份;一个鼻挺嘴阔,眼睛内陷,看上去有些异域之风;另一个,年龄跟少年差不多,老鼠眼鹰钩鼻,眼中不时流露出一丝邪气,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四人立在两名受伤女子身前,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和他们对峙的黑衣人沉不住气了:“朋友,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
少年男子狂傲地用下巴对着她,一副不屑的表情:“这闲事,我要是非管不可呢?”
黑衣人桀桀怪笑道:“我们‘天煞阁’的买卖,小子,你觉得你管的起吗?奶奶给你两个选择:一,立马让开,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二,跟她们一起死!!”
少年男子在听到“天煞阁”后,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缓缓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天煞阁’?!!”
“不错!”黑衣人以为他怕了,便哈哈笑道,“怎么样?怕了吧!赶快让开,饶你们不死……”黑衣人话没说完,被一种冰冷的窒息感,将话堵在口中,忘记往下要说什么。
少年男子笑了,笑容灿烂到让人的心情跟着莫名其妙的的好了起来,但仅仅是一瞬间,周围但凡看到这灿烂笑容的人都觉得心脏似乎有种针锥的刺痛感,紧接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掌猛的窜向头顶,连着汗毛孔都使劲的收缩起来。 那灿烂的笑容上挂着的一双眼睛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意,更为可怕的是杀气犹如实质般的喷涌而出,缓缓的扫过对面的两位黑衣人。 久经沙场的黑衣人心里升出几欲先逃的念头,可他们感觉自己早已被那股冷冽的杀气牢牢锁死,脚步想迈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一时间,每一个人都被窒息的感觉困扰,想要大口吸气却又怕惊到那少年。尤其靠近与少年正面交锋的三个黑衣杀手,居然被少年散发出来的气息震慑到两腿发软,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这股气息分明就是死神才能够具备的……
晓雪此时已拥着薛晨下了马,她用胳膊肘子拐了下追上来在她身边站定的黎昕,一点也不为这恐怖气氛所震慑,还嬉笑着:“哎!冰块小昕,跟你有得一拼哦,瞧瞧这架势,有没有惺惺相惜之感?”
黎昕冷哼了一声,向前站了一步,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给人以安全感。被裹在斗篷里的薛晨,伸出脑袋,好奇地向那边张望着,他已经被黎昕三不五时散发的冷气锻炼得免疫了,所以此时一点也不害怕。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少年冷笑一声,终于开口了:“‘天煞阁’??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让我撞上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王子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天煞阁’杀手众多,还是少惹为妙。”说话的是那个异国面貌的女子,虽然声音很低,在晓雪和黎昕听来却清晰无比。
王子殿下?莫非这四人不是华焱人?华焱皇室男性子孙要么称皇子,要么称世子,这王子的称呼貌似只有西北的覃闾才有,难道这少年是覃闾的王室成员?若真是覃闾小王子,他带着区区几人,在两国关系紧张的时候深入华焱,有什么目的?
晓雪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望向少年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