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放下信陷入了沉思,皇上这封信写的奇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丝音掀帘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娘子,三郎君回来了。”
墨池有些着急,便迎了出去,刚出正屋门,便看见安亦池沉着脸大步走过来,到她身边揽住她往内走,边走边道:
“咱们进屋里再说!”
进了内室,安亦池在桌边坐下,皱眉严肃的说道:“池儿,皇上驾崩了!”
墨池抿唇,眼前闪过那张倾国倾城、又总是笑意盈盈的脸,心里一阵难过,她的梦境中,陈氏皇族到最后并没有剩下任何一个人。
貌美如他、洒脱如他,到底还是逃不开被刺杀的命运。
她走到桌旁倒了一杯凉茶端给安亦池:“知道昨日的刺客到底是谁的人吗?”
安亦池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二更收到暴乱的消息,他心知不好,抓紧时间马不停蹄开始安排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果不其然,在回长安的半路上便又收到了陈熙帝驾崩的消息。
“现在还在查,表面上看最大的可能是英王,但他当初留下的眼线已经拔得七七八八,我估计他应该没有这样的实力。”
墨池睁大了凤眼,看着安亦池喃喃道:“皇上驾崩,谁是最大的得利者?”
安亦池看她一眼,幽深的双眸里满是忧虑:
“你与我想的一样。宫里现在瞒着皇上驾崩的消息,三公和幕尚书、纪尚书几位老臣的意思都是要将那位先迎回来主持大局,而后再公布皇上的死讯。
池儿,恐怕咱们今日就得启程了!”
墨池心下了然。
那位回来,韩嘉音也会回来,已那两个人对祖父的仇恨、对自己的仇恨,加上这一年表面看起来一直很安分的七公主又总是有觊觎安亦池的心思。
恐怕那位回来第一位要清算的便是安家。
夜晚,一轮明月半遮半掩在白雾似的云层里,发出清幽的光芒冷冷地照着长安城。
平康坊‘拥黛楼’的后院里,十几个人轻装疾行,进了后院的一间柴房后在没有出来。
三个月后,闽南龙山望许镇,墨池站在窗前看着客栈外的小道。
已是深秋十分,小道上秋风卷着的一片树叶,旋儿旋儿的绕着旁边的大树转,间或在空中往上腾起,象是鼓足勇气想要重新跃回枝头。但一阵更猛烈的秋风扫来,将树叶挟向远处,继续遥遥坠坠。
道旁有几处小小的杂树林,也已现出了凋落的衰容,枝头未坠的病叶,都带了黄苍的浊色,尽在秋风里微颤。
秋风落叶,就如这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陈一般动荡。
两个半月前,晋北王回长安,先是宣布陈熙帝驾崩,后来在一群拥护者再三哭求中登基,称陈笪(da)帝,国号逊立。
这两个多月,他们一路上又听说了几件新帝的轶事。先是强行娶先皇后纪静好为后,怎奈纪静好誓死不从,竟然在寝宫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
虽然先朝历史上,也有先皇驾崩,弟弟继位后娶嫂嫂为后的先例,但前提是嫂嫂愿意。先纪皇后的贞烈举动顿时轰动了长安城。
再是陈笪帝登基两个月后,不顾尚在国丧期间,除皇后自缢,贤妃自请出宫,愿此生长居普惠寺为大陈祈福外,陈笪帝全盘接手了先皇后宫。
更夸张的是,他自说自话宣布了招安亦池为七公主驸马的圣旨,并派出津门和暗卫,一路南下往江西,誓要将安亦池绑去完婚。
并且,在如今大陈岌岌可危,英王和苏陌城虎视眈眈的情况下,陈笪帝居然耗巨资重整芙蓉园,誓言要将芙蓉园恢复原貌。
墨池微微摇头,陈笪帝的荒唐无知、恣意妄为完全超过了陈玄帝,老百姓们不知何事才能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
“在想什么?”
男子的胸膛带着炙热的体温将她从身后牢牢裹住,耳旁也传来了他迤逦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
墨池侧过身子歪头看着他,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我在想,等咱们到了神女城,伯父伯母会不会早准备好了一顿板子候着你呢?”
安亦池伸手抚上墨池的脸,因为连日赶路,她的小脸微微瘦了些,也黑了一些。但皮肤仍然很滑嫩。
指尖嫩滑带来的感觉迅速朝他身体的某一处涌过来,他身子往后退了退,心里哀叹一声。
从离开长安起,他俩便扮作前往南方投亲的小夫妻。
前两个月因为要刻意的吸引大皇子的追兵,好掩护祖母他们的行径。因此他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虽然每日同坐同卧,也从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七日前,他收到了消息,祖母一行人已经安全到达神女城,他便不由自主有些心猿意马,总是想靠近她,想将她紧紧挤进怀里,甚至想要将她捏碎搓揉。
他已十八,墨池也已近十六,可是他们还没有成亲,这样的感觉他必须得控制。
安亦池又往后退一步,转身假装若无其事的笑道:
“要是父亲准备了板子,我一定叫你来参观,到时候你别心疼的哭鼻子就好。”
墨池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你就得意吧,到时候我一定跟伯父说使劲点儿打。”
她的声音娇俏似撒娇一般。
安亦池捏住拳头,这种隐忍简直要人命!
他在桌旁坐下,好掩饰自己身体的尴尬。顺手又拿起桌上的凉糕吃了两块,微凉的东西下肚,似乎将体内的燥热冲淡了些。
“池儿,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话说完,他便自顾自的上床,拉过一床被子盖住自己假寐起来。
墨池笑着摇摇头,这几日他似乎瞌睡特别多,每天都是蒙着被子睡到天亮。
还是太累了吧!
不仅他们这一路上基本无风无浪,就是祖母一行几十个人也都安全到达了神女城,也不知他耗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做的如此缜密。
墨池轻手轻脚的洗漱完,又轻轻的爬过安亦池,拉开另一床被子,睡到了床内侧。
每天奔波在马车里,的确非常累,头刚刚挨上枕头,她便意识迷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