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池摇摇头,又拿起笔,却只写了两个字便放下,他‘呼’的猛一下站起身便往外走,便走边说道:
“我去一趟绿月阁,你们等我一会儿。”
安亦池大步流星赶去绿月阁,越是走进,心里的慌乱更是厉害,刚进绿月阁院门,正奇怪看门的婆子怎么不见踪影,便看到丝音满脸惊恐的跑过来。
安亦池心里‘咯噔’一下,丝音看到他先是一愣,接着大哭起来:“三郎君,娘子不好了!”
安亦池掀起外衫几个箭步便跑进了屋内。
屋内榻上,蝶舞、吟冬、王嬷嬷三个人围在墨池身边,一边大喊着一边使劲儿按住她,场面十分混乱。
墨池的手脚被死死按住不能动,嘴里却仍然在大声哭喊:
“快跑,三郎快跑啊,不要死,求你!”
“让开!”
安亦池一声厉喝,榻上三人一惊,美玉哭叫的声音顿时止住,带着哭音看着安亦池道:
“三郎君,娘子魇住了!”
安亦池不理她,黑着脸上前一把先推开蝶舞,墨池的上半身被松开,双手立刻又开始乱抓起来。
安亦池伸手从床上把哭叫的墨池捞起来,紧紧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道:
“我在,我在,池儿醒过来,三郎在这儿,池儿醒过来。
脚头,吟冬和王嬷嬷松开墨池的腿,吟冬伸手擦干泪,下了榻满脸希翼的看着榻上相拥的二人。
被搂紧在怀里的墨池闭着眼睛还是大声哭喊,手脚也用尽全力胡乱踢打,一副魔怔似的状态,骇的立在榻前的吟冬三人更是慌乱无比,只流泪急得团团转,却也插不上手帮忙。
转眼,安亦池的腰腹之间已经挨了无数脚。安亦池也不管,只继续搂着墨池,温声不停的安慰,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随着安亦池温和的声音不断传进墨池的耳边,她的哭喊声渐渐小了一些。
安亦池继续轻抚着她的背,温声在她耳旁一直不断的说:
“池儿,三郎在这里,三郎在这里,池儿醒过来,醒过来!”
安亦池的安抚让墨池安静了许多,却一直不见醒来。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应该是哭喊的累了,她的声音慢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渐渐悄无声息又似熟睡一般,依旧紧闭双眼。
吟冬让王嬷嬷和丝音下去烧水准备吃食,自己在内室继续候着。
待墨池睡着,安亦池将她轻轻的平放在榻上,看着她疲惫痛苦的小脸和依旧紧闭的双眸,安亦池皱眉对吟冬道:
“让木榕马上过来,再让小八去忏业寺请我二哥,就说,”他顿了顿,
“就说让他来救我的命。马上,来晚了就见不到我了。还有,让院子里所有人都把嘴巴闭紧,谁敢胡说半个字,立即家法伺候!”
吟冬抹了一把泪,知道墨池的情况不太好,忙转身下去了。
天擦黑的时候,木榕满身风尘地赶了过来。
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墨池依然没有醒过来,她睡得很不踏实,梦中也是满脸痛苦,有时候还会大声哭喊。安亦池浓眉紧锁,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木榕把完脉,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
“主子,娘子的脉象很奇怪,脉象虚浮,浮而无力,是邪盛正衰的脉相,身体也有些低热。可是,这样的脉相又时有时无。属下还是第一次把到这样的脉。”
安亦池的神色十分凝重,幽深的双眼里是满满的忧心:
“我知道,一个时辰前给她喂了一颗金丹丸,但体热还是不退,她现在的症状很像梦魇住了,但若是梦魇,应该又不至于叫不醒。”
木榕看着自己主子疑惑又忧心的样子,想了想后开口宽慰道:
“属下当年在西疆曾经见过一个病患,当时也是意识不清,在睡梦中无法叫醒。
但后来睡了两天却无药自愈。醒过来以后完全不记得梦中的情形。可是身体反而比生病以前好了许多。
属下觉得主子不用过于忧心,娘子是有福之人,遇事必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的。”
安亦池点点头:“你先留下来,让吟冬安置你住下。等池儿痊愈之后再回去。”
木榕应了声是,还没出门,丝音进来禀报,说本言师父已经到了院子门口,让安亦池出去见他。
安亦池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的对丝音道:
“好好看着你主子,不要出任何差错,我去去就来,有事立刻大声叫我。”
丝音忙屈膝应下。安亦池和木榕出了内门,便听见院子里一道十分清朗的声音正在朗声训斥。
“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诓我心急火燎的跑过来,他什么时候搬到绿月阁来了?这小子真是欠收拾啊!”
安亦池两步走出正屋,老远便看见一个身穿海清,二十多岁,长得十分白皙清秀的和尚站在院门里。
吟冬、木松、木橡三个人低头十分恭敬的立在他面前,看上去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安亦池心里叹息一声,若不了解二哥的人,真是很容易被他那副看起来脾气很好的皮囊给糊弄了。
看见安亦池出来,本言立刻住了声,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沉声道:
“我看你还活的好好的嘛,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
安亦池大踏步走到本言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求二哥救命,池儿若出了事,我的命也就没了!”
安亦池的好态度让本言的怒火小了些,他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女子能把这个外表儒雅俊秀,内里桀骜不驯的小子迷成这个样子。
居然还给他鞠了一躬,难得!
刚才吟冬已经给本言大概解释过,本言此时消了气,一甩袖子道,“走吧,进去看看再说!”
进了内室,丝音忙搬了软在榻前,本言坐下探头一看,心里便是一惊,面上也就有些凝重起来。
安亦池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坐在墨池身边,一双幽深的双眸探寻的看着本言:“二哥有话不妨直说。”
本言给墨池把了脉,这会儿大约墨池梦中又有些不妥,眉头紧皱,嘴里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