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却完全不理会三皇子的话中有话,他目光冰冷在三皇子等人身上扫视一圈,转过头,一双寒芒看向对面的崖度,冷冷的吩咐道:“下谷,准备度崖!”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后十几个劲装打扮的随从迅速下马,从马匹驮着的箱子里取出攀岩索、铜扣、铁锥、锁带等物。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看到崖顶还有另一批人马,只训练有素的各自准备相关的工具。
三皇子摸了摸鼻头,完全不介意对方对他的视而不见,他探头对谢思齐道:
“你说这拨人是做什么的?他们的装备可比咱们的还精良。该不会也是来找虫子的吧?”
从男子出现,谢思齐审视的视线便未离开过他的侧脸,听了三皇子的话,他淡淡一笑,低头继续研究他的地图,嘴里道:
“也许只是陌路人,就算是找虫子的,与咱们也没有干系,这山里又不是只有一只桑雾虫。各凭各的本事找就是了。”
三皇子嘿嘿笑着点头,他看一眼站在男子身边那个看起来很娇柔的女子,又说道:
“本殿自然会这么想啊,你看看,这么巧,他也带了一个女子,要不是找桑雾虫,带个女子做什么?总不会是他的护卫吧!”
谢思齐抬头又打量一眼,却什么也未说。待他低下头,看着地图上用红色印记标明的‘崖度’二字,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切’三皇子觉得谢思齐十分无趣,也不再理他,自己兴致勃勃的观察起对面虽忙碌却井然有序那一拨人。
很快,对面的人马安装好了梯绳、爪索等物,有两人做了先头军,飞快的攀下了恍若无底的谷底之中。
这边,木梧看着对面一批人全部下了崖底,轻轻一笑,对墨池道:
“娘子,要不要活动一下,让吟冬带您四下走走吧。”
吟冬饶有深意的看一眼木梧,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也笑着对墨池道:
“娘子,这里风景很特别,路也有些陡峭,与方才咱们刚进山时走得路大有不同,奴婢扶着您四下转转吧!”
墨池正有此意,只是觉得大家都忙碌,不想过多为其他人带来麻烦,因此才一直安静的坐着没说话。
当下吟冬扶着她,木梧跟在她们身后,便沿着崖顶中间慢慢散起步来。
谢思齐抬眼,看着被吟冬扶着的墨池,双眸中露出淡淡的温柔之色。
片刻后,他低下头,继续在临时搭起的石案上涂涂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吟冬一声嘶喊:“娘子娘子掉下去了”。
谢思齐抬头,只看见崖边,木梧飞快的朝崖底扑了下去。
他‘蹭’的站起身,两步便跑到崖边,想也不想,抬脚便跟着想扑下去。
却不想,身子被紧跟在他身后的卫矛死死抱住:
“大人,您不要激动,阿梧已经下去了,他能找到娘子啊。”
吟冬也泪流满面,哽咽着对谢思齐道:
“大人的恩情奴婢替我家娘子心领了,只是,娘子自然吉人天相,阿梧会把娘子带回来的。崖底太深,也不知下面是什么情况,还请大人保重自己的身子。”
谢思齐停止挣扎,看着吟冬,赤红的双目中若有所思。很快,他冷静下来,推开卫矛,呵呵笑了两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脚步趔趄的回到石案前坐了下来。
三皇子探头朝崖底看了一眼,只觉那万丈深渊,似张开的血盆大口,撕扯着想要将他拉下去。
他退后两步拍了拍胸口,转头看一眼低头轻轻哭泣的吟冬,又看看不远处坐在石案前发呆的谢思齐。摇头轻轻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却说墨池,她本来想找个僻静些的地方问木梧几句话,却不想,吟冬带着她刚走了不多久,她便被身后紧跟的木梧一把推下了悬崖。
墨池大吃一惊,失重的感觉让她的头脑有片刻的空白。
只觉自己的身子如浮萍般掉落,她咬紧双唇,很快,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墨池绷紧的身体随之一松,心也跟着落了下来。几个时辰的黑暗,她虽然看似淡定,心中却是焦灼的。
这个怀抱,总能莫名的让她感到安定。
她依偎进温暖宽厚的怀抱,满足的叹了口气。
“属下无能,没保护好娘子,请主上责罚!”耳边传来木梧那微微有些娇媚的声音。
安亦池略有些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说罢,怎么回事儿?”
木梧低头:
“属下一行人在谷口遇到伏击,对方动用了飞鸟蛊,娘子....娘子为救谢大人中了毒,导致双眼暂时失明。谢大人带娘子离开,属下等后来在地陷之境与娘子和谢大人汇合。”
墨池静静的听着,不由对木梧的口才十分佩服,三两句话便将整个事件始末说的一清二楚。
只是,她觉得搂着她的怀抱似乎僵硬了些。
“你的确失职,回去后自行领罚吧。”语气生硬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安亦池说完,便抱起墨池去了石洞的暗间。
身后,一直低眉顺目,站立在一旁护卫打扮的女子抬起头,双眸中露出了几分狠色。
安亦池放下墨池。
他们早几日便来了雾谷,这几日,他几乎没有休息,带人扫平了从谷口到崖度的一切障碍。只为了让墨池到来时,整个雾谷山能够相对安全。
可现在,她却双目失明。他所做的一切便成了笑话。
墨池的小脑袋在安亦池的怀里蹭了蹭。
安亦池放下墨池:“做错了事情,倒是知道卖乖讨好!”语气微冷。
墨池抬头,虽然看不见安亦池的脸,仍然给了他一个讨好的笑容:
“你知道嘛,我是大夫啊,大夫救人完全是本能,更何况,表哥是我的亲人啊!”
“亲人”二字瞬间令安亦池有些别扭的心稍稍舒坦了点儿。
他抓起墨池的手腕,把完脉后道:
“体内还有毒性,飞鸟蛊的毒是腐蚀之毒,你的小命差点儿不保,不要再有下次,大夫救人也需掂量掂量那人是不是值得救。”
墨池点点头,乖巧的样子令安亦池心中那最后一点儿别扭也烟消云散。
他俯身,双手捧起墨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