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扫了她一眼,就让她一直端着,一直端着,一直端着......
别说理由,就连理都没有。
夏溶月的手一点点发僵,有些托不住那盏茶。
有那么一刻,夏溶月想要将茶泼到六皇子的身上。
但是她忍住了。
要知道,先不考虑他的身体到底是不是那样的脆弱,夏夫人可是身先士卒的做过这件事,下场就是......自己被赔过来了。
夏溶月的手开始抖,天气很热,她的汗沿着两颊流下,滴落在地上,手也开始在发抖,茶杯磕在茶托上,发出颤抖声。
六皇子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发出声音,呼吸可闻。
夏溶月明白,这是六皇子给自己的教训,在告诫自己不要投机取巧,也不要妄图忤逆自己的意思。
但她不想认输,她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夏溶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她一旦自己将茶杯放下,就说明她认同了六皇子的摆布,认同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个能够肆意践踏的夏家大姑娘。
时间,慢慢流过,夏溶月举着的手开始发白。
她知道,因为一直端着手,血液受到阻塞,才会使手开始失了颜色,要是再过一会儿,怕是自己手中的茶杯就要落下来了。
“六皇兄真是好兴致,今日居然不在自己房中,跑到这里来晒太阳了。”一个声音远远而来,将夏溶月手中的茶杯拿了过去。
夏溶月这才站正,看向来人。
一幅血色曼珠沙华正冲着夏溶月张扬的盛开,扇子的主人,也如同那曼珠沙华一样的耀眼。
来者,除了七皇子李衍,还有谁。
他端着那杯茶,顺手递给六皇子。
“六皇兄,女人,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罚的。”
李衍的到来,让原本跋扈的气势瞬间消散,不见了踪迹。
“女人,更应该听话。”六皇子李落并没有因为李衍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夏溶月揉了揉手,退后几步。好在七皇子解围,不然自己的手怕是要废了。
“七皇子殿下。”又跪了一地的仆从。
“都起来吧。”李衍笑道,坐在了李落旁边的位置上,示意随从也给他倒一杯水。
接过茶水,李衍才注意到,自己的六皇兄罚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在赏花会上看见过的女人。
“溶月?”李衍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夏溶月身为夏府夏大姑娘,出现在六皇子殿,是极其不符合情理的。
“是夏相送来的。”李落回答道。
“夏相?夏相为什么要这样做?”李衍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了,他看向夏溶月的眸中露出一抹狐疑。
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夏家支持的是三皇子,这将夏溶月送进六皇子殿,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企图。
李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启唇:“夏夫人泼了我茶水,我的情况不大好,作为道歉,便赔了一个人给我。”
“父皇怎么会同意这样荒诞的事情。”李衍收起自己的扇子,面色愈发严肃起来。
李落这才转看向夏溶月,一字一句道:“因为,离歌和她的关系匪浅。”
“离歌?可是神医离歌?”李衍追问道。
夏溶月的眼皮一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离歌这个名字了。
“正是,夏相说,她的傻病,便是离歌治好的。”李落道。
“难怪父皇会同意这荒诞的事。”李衍点头,表示明白,“要是牵扯上离歌,一切都好说了。”
离歌,据说是唯一一个能帮助六皇子恢复正常的人。
所以,皇上会同意夏相的要求,就很合理了。
本来皇上就看中六皇子,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体,才会在几个皇子中间摇摆不定。要是六皇子的身体有机会能好,怕是朝廷上的局势,又要变一变。
夏溶月看着自己的鞋尖,为自己默哀。
别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清楚么。
她哪里和离歌有半分关系,明明就是上次黑衣人帮她找的一个借口。
“她是唯一一个已知和离歌有过交集的人,父皇同意将她送到我府上,也就是希望能通过她找到些离歌的线索。”
可是看李落的表情,他并没有对此抱太大的希望。
“溶月,你可见过离歌?”李衍看向夏溶月,问道。
夏溶月摇头,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被人掳走了,而是编了个谎言:“我有意识的时候,就被两个仙子般蒙着脸的姑娘领了回来。”
半真半假,是谎言的最高境界。
李落和李衍都没有对此表示怀疑。原本离歌就十分的神秘,要是夏溶月说自己见过离歌,反倒是引起怀疑。
“看来她是什么都不知道。”李衍道,“六皇兄,你打算怎么办。”
他将手中的茶杯搁下,环顾四周,发现夏溶月这里的仆从并不算多。
李衍的眼中,泛起杀意。
“既然只有一个人有用,那么其他的人,就没有必要留下。”
“不可。”李落摇头,“如此反倒是落下了话柄。”
要是杀能解决问题,他早就杀了。
“夏溶月。”李落手指拂过茶杯,不经意的看向夏溶月,叫她心尖一抖,“我见你这里只有四个仆从。”
“是,我只配了四个仆从过来。”夏溶月浅浅道。
“那么,我再从我的手下给你补齐八个如何。”
这是要在自己身边安插四个眼线了。
夏溶月行礼:“多谢六皇子。”
李落很是满意夏溶月的态度,转头对他身后的侍从道:“九墨,去,给夏姑娘安排几个人。”
李落身后的侍从上前一步,弯腰到低,长揖一礼:“是,殿下。”
说完,他就离开,半分没有停留。
“下去准备准备吧,今日我在此处用膳。”李落垂眸,吩咐下去,并没有再提起要夏溶月去膳房的事。
夏溶月站在一旁,离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只好静静的立着,看着自己的鞋尖。
“溶月,你怎么不坐下。”还是李衍见她站着尴尬,才喊她坐下。
夏溶月心底一松,依言坐了下来。
“夏相真是好算盘,你与三皇子的姻缘,怕是就这样断了。”李衍叹息,“不出意料,是你的二妹妹要顶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