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有什么冤屈只管与我们说。”夏溶楠浅浅笑,很是亲和,“若真是衙门办事不力,我们自然会为你讨回个公道。”
老翁只看见一个绚丽如仙子的姑娘与自己说话,盯着她许久,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老人家?”夏溶楠的脸保持得有些僵硬。
但她还是淡淡的笑,挥手示意老翁起身,不必跪着。
可惜,老翁并没有看懂她的好意,也不知道那是叫他起身的意思。
还是夏溶月给九墨使了个眼色,才将那老翁扶了起来。
老翁回神,忙作揖,“贺良朋假意助我,骗草民签订一纸契约,将草民的亲生女儿卖给了他做小妾!”
说着,他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擦去染在眼睛周围的泪,“草民只有这一个女儿,断不肯给他糟蹋......”
断断续续的,夏溶月大约听懂了老翁话中的意思。
去年,老翁家地的收成不好,辛苦劳作了一年竟颗粒无收。冬天来临,又没有现钱去打米,米店老板也不肯再赊米给他父女二人。
走投无路之下,父女二人只好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去换粮食。
也就是在卖杂物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地痞无赖。
贺家乃是当地的富绅,小有来头,贺老爷老来得子,只有贺良朋这一根独苗苗,自然就宠溺了些。
所以贺良朋的性子,既暴躁又无赖,是当地出了名的泼皮。
他人长得文质彬彬,初遇他的时候,贺良朋对老翁是以礼相待,并且接济了老翁一家的生活。
老翁对他感激涕零,也信了他是遭人诽谤,才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毕竟,老翁那时眼中看见的,是贺良朋藏好的另一面。
于是,在贺良朋哄骗他签下那一纸协议的时候,老翁没有犹豫,提笔就画了一个圈。
老翁与他的女儿都不识字,所以没有人知道那纸上写了什么,只是出于与贺良朋的信任,才画下押。
可是显然,他们信任错了人。
刚画好押,贺良朋就彻底翻了脸。他问老翁索要十两白银,又要将他的女儿带走。
老翁这才明白,自己着了贺良朋的道。
他哪里有十两白银,又哪里能叫自己的女儿去受罪!
虽然在自己身边女儿苦了些,却不必叫人欺辱,若是到了那土匪手中,能不能活着都要两说。
可那土匪心思缜密,不单论衙门向着他这边,就单单凭着一纸卖身契,自己都是说不明白的。
今日贺良朋又来抢亲,老翁只好抱着自己手头的这份卖身契来拦车,希望能讨个公道。
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长段,围观人都激愤的捏紧了拳,可恭王晋王等人却选择了沉默。
这件事,很棘手。
单单论法,老翁是不占理的,他确实要还贺良朋十两银子,还得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他做小妾。
可是如果从情理看,老翁却很令人同情。
夏溶月下意识的往旁边看看,发觉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或多或少都被老翁的话影响,露出不同的表情。
有同情的,有义愤填膺的,又有长叹的,都表达了对老翁境遇的感同身受。
这里很多人,或多或少都被贺良朋欺压过,所以才会表现的这样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