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风如何,下风又如何。”李落冷笑,“我积攒势力,不过是为了保一方安平,如果保护不了,这力量又有何意义?”
“难道殿下你只为一人平安?”朱夫子争辩,“如今小世子才刚出世,你就要叫他沦于战火之中?”
朱夫子说到了李落的痛处。若开战,世子的安危将会是重中之重,也会是他不小的累赘。
他才刚刚降临在世上,未好好看世界,一旦开战,就会被置于这个世界最阴暗的角落,浮沉动荡。
“李落。如今我不再是一个人,秀秀或是世子,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是他们的母亲,不能退缩。”夏溶月眼中浸出温柔,染上坚定。
“我不许。”李落拂袖,起身扬长而去。
承平十四年,世子满月,正名李廷慧,定晋世子。
李落依旧不同意夏溶月进京,而原本上头定下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三日。
第三日,夏溶月邀朱夫子密谈。
大厅的牌匾闪闪发亮,外头白凄凄的光照进来,映得一室发灰。
夏溶月倚在椅背上,脸上很是疲惫:“夫子,和我讲讲现在的情况。”
“王妃。”朱夫子垂眸,“若从晋王角度来说,您进京,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夏溶月脸上浮现一个惨淡的笑,“不单是对晋王,就算是对江南,对士兵,也是最好的。”
以一人性命,换取众人平安,未必不是件好事。夏溶月如果和李落期望的一样,势必会在江南拉开战争,此时,民不聊生,就全是她一人的罪过。
祸水,夏溶月不在乎,可这祸,偏偏不该落在李落的头上。这京城,她必须得去。
不管是为了李落,还是为了她的两个孩子,都必须离开。
“难得王妃心中透彻。”朱夫子道,低头不语。
王妃通彻又有何用?王爷如今将整个晋王府护得如铁桶一般,外人不得入内,里头不许出去,唯恐王妃在此刻逃出去。
夏溶月清楚朱夫子心中所想,叹道:“我自有主意,如今唤你过来,是为了知道,一旦我回京,你打算怎么做。”
“匡扶正义,清君侧,救王妃。”朱夫子道,“届时,京城定会以你为人质,若我有能力,便不会以此为胁。”
他的话中说的很明白,要是夏溶月被当做人质,那么朱夫子定不会去管。
人质的意义就在于被威胁,若是威胁无效,那就只能是死。
“好。”夏溶月淡淡,似乎同意朱夫子的做法,“希望你说到做到。”
朱夫子深呼吸一口气,起身长揖到底:“此次王妃前去,六死四生,属下盼王妃平安归来。”
夏溶月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向门外。背影,是说不出的落寞。她逐渐消失在朱夫子的目光中,似乎再也不会相见。
她已经走远,而朱夫子还在原地。他看着夏溶月离开的方向,从鼻息中叹出一口气来。
喃喃道:“此次前去,若是常人,十死无生。”
但,换成夏溶月,或许还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不过,也只是一分而已。可是变故,又有谁说得准呢?
九死一生,尚有一生,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