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个不停,却没有凉了晋王府书画会的热情。
江南各大门阀望族,皆前来拜访。
晋王府门庭大开,接纳众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晋王藏画众多,从门口一直排到后院花园,竟未断过,俱由丫鬟举着,或由小厮展开,观赏者不得靠近一尺内。
当然,来者的意图也不在于画,而在于人。
大约是走一个过场,众人便拥着去了内厅。
晋王和晋王妃皆在内厅,晋王妃的手上,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可内厅,却不是谁都能进的。
一个头大身子小的人坐在高板凳上,看着涌过来的人,手执一支狼毫,在一张黄纸上画着符。
一张长长的桌子,摆在此人身前,完全挡住了内厅和外院的路。
众人不敢冒犯,半晌,才有人敢试探着问道:“老先生,这里头,可以进去么?”
朱夫子甚至没有抬头瞧来者一眼:“有缘者入内。”
受到了冷落,后头的人都看着,那人不好退下,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老先生,怎样才算是有缘人?”
朱夫子这才抬头,眼里的凌厉叫众人心间一寒,如同被审视一般,一丝秘密也无。不过很快,这样的感觉就消失无际,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王爷说了,谁的字能叫人叹服,或是能看懂老夫手边的这字帖,便能入内观看昭然大师的真迹。”朱夫子抬手,拂过一叠字帖,稳稳的坐了下来。
众人皆会意,这是晋王不想见不懂字的人,要挑人入内呢。素闻晋王喜好书画,所以来时大部分人恶补了些知识,如今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众人心中有些忐忑。
写字是不太可能了,众人依次接过那字帖,却均看不懂上面涂的是些啥。
分明就是随意涂抹的一些东西,怎么能看出写了些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见过字帖,抱憾离去。
还以为这会是一个接触晋王的机会,未曾想,这分明就是自己太天真。
晋王不近人,喜静,想来也只是想在江南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罢了。
当然,也有人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况且万一待会晋王爷晋王妃出来,岂不是错过了与他们结交的机会?
范凡和范夫人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常年征战,即使在江南养了数年,范凡的皮肤也依旧黝黑,而范夫人也与旁人不同,别人家的妇人都是金光闪闪,肤白皮嫩,而范夫人的皮肤却泛着古铜色,一对眼睛却尤其出众,亮晶晶的能折射太阳的光芒。
正如雪地里的雪一样,醒目得很。
夏溶月坐在厅里,都能感觉到外头那亮眼的目光。
她外头,对李落笑道:“你要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位?”
努努嘴,她指向范凡。
李落顺着看过去,果见范凡。只立在那里,就觉得像是棵挺拔的青松,屹立不倒。
“正是他,王妃好眼力。”李落道,他接过夏溶月怀里的安平,“累不累,歇一会。”
“外头的人都在看着你。”夏溶月嗔道,“不是男人不许抱孩子?”
一家之主,是不能当众抱孩子的,否则会显得过于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