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
“白纸黑字,落人话柄。”李落道。
夏溶月心下一松,知道他是担忧自己,便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蛇蝎心肠。”
“自保而已。”李落浅笑,揽住她,指着上头写的东西,“有些地方你想的不太对,我同你讲讲。”
夏溶月点头,听李落给她分析戚家的情况和势力。
不听还好,听他说一遍,夏溶月才知道戚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即使近几年戚家慢慢有了归退的想法,他们在朝廷中的话语权依旧相当大。
可以说,朝廷上大半的将军,都是戚家的旁支,与戚家紧密相连。若说皇上是树上最耀眼的叶子,那么戚家就是叶子下粗壮的树枝。
朝堂上能与戚家比拟的,唯有一个王家。
“也难为你父皇竟没有对戚家下手。”夏溶月笑,又觉得不妥,收了后头的话。
当今皇上如此多疑,留着一个这样大的威胁在身边,夏溶月才不觉得皇帝没有动摇戚家的念头。
只是能不能动摇和可不可动摇罢了。
李落却有别的心思。
谁知道,父皇究竟有没有下手呢。他叹了一口气。
“你最近叹气的次数变多了。”夏溶月拉住他的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落瞧了她一眼,抿唇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夏溶月见他神情闪烁,笑:“若是不好和我说,就不必说了。”
朝堂上的一些事,确实是不能随便说给人听的。隔墙有耳,天知道日后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我在和离歌谋划一件事。”李落折中回答了夏溶月的问题,“关于皇帝和夏相。”
夏溶月点头,瞧见他鞋面沾了些泥。泥不肥沃,与戚家院里的土不同,泥上带着些许红色,隐约像是血迹。
她什么也没有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温和的笑:“我有些乏了,不如早些睡吧。”
他若真是从一场厮杀中赶来的,现在应该也累了。
“好。”李落果然答应的很爽快。
白莲和聊云伺候他俩睡下,就再次退了出去。
不久,夏溶月就听见了李落浅浅的呼吸声。他果然是累极,刚沾着枕头就睡熟了。
从床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上头的塞子,放在李落枕边,夏溶月听到他的呼吸清浅后才坐起了身。
一味药,助他好眠。
夏溶月翻身下床,慢慢扣好自己的外衣,踏着丝履,轻声推门出去。
院子里只有疏疏树影,和几只未眠的黑鸦。
因为白莲和聊云都被支开,所以外头并没有人守着,夏溶月很快找到了偏房。
只有一间房内有幽暗的灯光,夏溶月站在外头凝视了一会那光,才踱步朝那间房中走去。
推开门,里头除了一盏烛台,上面烧着半截蜡烛,就没有任何动的东西。
一个人也没有。夏溶月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火光突然一颤,迅速的熄灭,连着这唯一的光都灭了下去,整个房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夏溶月静静的立在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不说话,也不动,静静的在等着什么。
一道极细极浅的刀光闪过,朝夏溶月颈上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