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雪马蹄生风如闪电到达灌木丛。
舒吭微微讶异。
怎么是带她来这里?
难道那周公子又被毒蛇咬了?
楚长秦道:“他要见你,说是要当面谢你,为了强迫我答应,还用乌花蛇演了一出苦肉计。不过我已经学会了你解蛇毒的方法,替他解了蛇毒,之所以又答应他是因为有时候他就像个小孩子执拗得很,他就一而再而三的苦肉计,要是万一定我们不在他真的被毒蛇毒死那就枉费你辛辛苦苦救他一场了。”
“这一次是使了我欠你的人情。”舒吭在他手上写道。
楚长秦爽利地答:“好!”
楚长秦说着翻身下马,又将手伸给了舒吭。
舒吭却兀自下了马,走向灌木丛,楚长秦一愣,没趣地拍了拍手。
待他走向舒吭,舒吭已经移开了灌木丛,楚长秦摇了摇头。
这女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能干。
“你难道忘了你是个女子吗?”楚长秦问道。
舒吭原本要猫身走进密道,听了楚长秦的话顿了顿,继而回过身来。
一阵微风徐来,吹得舒吭的粉衣衣袂飘飞,她的凌落的发丝也在风中斜飞。
霞光如酒,铺满山峦,落在眼前女子的周身。
楚长秦看得呆了呆。
她的眼神,她的神韵为何如此熟悉?
他曾对着那幅画神交了千万遍。
眼前人仿佛画中走出。
那壮烈死去悲惨死去可怜死去的前朝公主……
楚长秦使劲甩了甩头。
适才他差一点就魔怔了。
手猛地被眼前女子拉起,然后整个人被她拉了进去。
灌木丛重新合上,密道陷入黑暗。
楚长秦心里震惊:这女子哪里像是女子?力道如此粗蛮,分明是个男人嘛。
楚长秦正在心里嘀咕着,一只柔软的手便摸了过来,楚长秦一怔。
的确是个女子吧。
如此柔弱无骨的小手,不是个玲珑小巧的女子又是什么?
那柔弱无骨的手在他手上写道:西林禁地,你磨磨蹭蹭是想被守林军抓走吗?
楚长秦意外而吃惊:
她如何知道这里是西林禁地?
舒吭自然知道他心中狐疑什么,她只觉满心满身的凄凉与悲哀。
她如何知道这是西林禁地?
因为不只这西林禁地,还有整个京师,乃至整个大周,都曾是她大舒朝的。
三百年过去了,每一寸江山都没变,只是姓氏变了。
从舒变成了周。
舒家的血脉已被围剿铲平,而周家却在舒家的土地上绵延子肆。
“他是谁?”舒吭在楚长秦手上写道。
西林禁地里关着的人都是富贵权利巅峰的人,操纵规则的人,为了不让规则无法无天无可收拾,他们也设置规则操纵自己。
他说他叫周子衿。
他姓周。
匪类周兆伦就姓周。
所以他是谁?
楚长秦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瞬间整条密道亮如白昼。
夜明珠的光芒中,舒吭的脸无限苍白,却带着倔强的力量。
“他……”楚长秦没法开口。
焉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太子的身份?
楚长秦迟疑,舒吭的目光变冷。
她转身走出密道。
草棚就在眼前。
草棚前,周梓卿来回踱步,望眼欲穿。
楚长秦终于领着舒吭到了草棚。
三人很快走进了草棚。
周梓卿掩上门却难掩激动。
“谢谢你相哲,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一定会把尹娘子带来的。”
周梓卿兴奋无比,面对舒吭,他连手脚都无处安放了。
周梓卿几乎要去拉舒吭的手,碍于楚长秦在场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相哲,你能回避一下吗?”周梓卿道。
楚长秦愣住。
“相哲,我想单独向尹娘子表示感谢。”
表达感谢,为什么不能当着他的面?
楚长秦不甘愿,但还是走了出去。
周梓卿向着舒吭深深一揖:“多谢尹娘子的救命之恩。”
又要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吗?
舒吭警惕地后退一步。
周梓卿站正了,慎重道:“我要问你一句话,对我对相哲都很重要。”
舒吭安静看着周梓卿。
周梓卿貌似很紧张,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喜欢相哲吗?”
舒吭一头黑线。
这人身处西林禁地,竟还有心思惦念儿女情长,也真是心大。
“喜欢就点头,不喜欢就摇头。”周梓卿示范着点头和摇头的动作。
舒吭:“……”
我是哑子又不是傻子,难道连点头摇头都不会了吗?
周梓卿见舒吭定定站着,并不回应,又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我又不是聋子。
舒吭点了点头。
“你听不懂!”周梓卿惊呼。
舒吭再次:“……”
舒吭又摇了摇头。
周梓卿懵逼了绝望地说道:“你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好吧,你是个瞎子。
舒吭上前拉起周子卿的手写道:“我不喜欢。”
周梓卿愣了愣,旋及欣喜若狂。
“你不喜欢他呀,太好啦!”周梓卿欢呼。
门呼拉打开,楚长秦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周梓卿心虚地噤了声。
太子殿下到底问了她什么?
你不喜欢他,你是谁,她又是谁?
什么样的问题才能让她回答:不喜欢他。
楚长秦已经在心里还原了周梓卿的问话,脸黑成了墨。
舒吭却走到他跟前来,在他手上写道:“你先回避,我有话需要单独和他说。”
楚长秦好想爆发,但还是忍住了,默默关上了门。
草棚里又剩下了孤男寡女二人。
周梓卿喜不自胜。
“你想和我说什么?”周梓卿问着,伸出自己的手。
舒吭在上面写道:“你是谁?”
周梓卿面露愧色:“其实我不叫子衿,上回我骗了你对不起。”
名字不重要姓氏才重要。
“你的姓!”她写道。
周梓卿忙道:“我的姓是真的,我的姓没有骗你,我的确姓周。”
舒吭的面色黯淡下去。
“当今君上也姓周,你是皇亲?”舒吭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无比地害怕,害怕等来的是彻底的绝望。
然而,事实比绝望更绝望。
“我是太子。”面对这双探寻的眼睛,周梓卿没法撒谎。
只是为何他说出了实话,却从她眼里看到了剧烈的疼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