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淑嘉在李微这边,睡觉前淑嘉还拉着李微说:“母后,姨妈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啊?十六我们都要上课了,可不可以让她早点回来?她不在这里总觉得好无聊啊。”
面对九公主的问话李微不知该如何作答,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淑嘉又道:“母后,姨妈她要回来吧?”
“要的,要的。马上就初九了,也没几天了。你再耐心的等等吧。”
“哦,她要回来就好。”淑嘉得到了母后肯定的回答,她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李微瞧着淑嘉渐渐熟睡的脸庞,她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淑嘉肉乎乎的小脸。自生日那天后,李行就和她产生了隔阂,李行还愿不愿意回来她却是拿不准的。只希望这个妹妹能够看开一些,再次回到她跟前来能给公主作伴。
淑嘉睡沉了,她也觉得困意袭了上来,命人移走了灯烛自己也躺了下来,拉好了被子。
被窝里很是温暖,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得有人在帐子外哭泣。李微翻了个身,面朝外躺着,含糊的问了句:“什么事?哭什么?”
“启禀太后,含元殿传来消息,皇上崩了。”
李微原本并没有完全清醒,但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却使得她立马睡意全消,立马就坐了起来。
“这话可真?”
底下的晴香连忙磕头:“太后,奴婢就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这话开玩笑。含元殿已经忙乱了。”
“他的病都大有好转了,几个御医都说再过两日应该就能痊愈了,怎么会突然……”李微心中大恸,她便要起身。
屋里再次亮了起来,淑嘉也醒了,听见有人在哭,忙问:“母后,怎么呢?”
李微看了她一眼,艰涩的说道:“皇上走了,你也赶紧起来,和我一道去含元殿见他最后一面。”
淑嘉听说,一脸的惊吓。
崇庆宫已经忙乱了,李微匆匆穿好了衣裳,随意的拢了头发,淑嘉也利落的收拾好了。外面的马车已经备下。
接着李微拉了淑嘉一起登了车。
放下车帘后,车子里一片漆黑,淑嘉便往李微怀里钻。突如其来的事让李微脑子有些混乱已不知该如何思考。伏光他才七岁啊,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上进懂事的好孩子。努力的读书,努力的练习骑射,他一直都很努力的去做一个合格的皇帝。他那小小的肩膀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能承受之重。
他的病来得如此迅速又凶险,就在以为马上就能痊愈时却突然传来这样的噩耗,让李微哪能接受。
脚下的车轮驶过了平整的路面,她的心也跟着车子一道摇晃忐忑起来。
走了没多久,车子就停下来了。李微正准备要下车,淑嘉却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李微察觉到她的举动,忙回了头给了淑嘉一个拥抱,在她耳边低声说:“乖乖,不怕的。有母后在。”
母女俩下了车往后门过去。淑嘉一直没有松开手。
此刻的含元殿早已经灯火通明,太监宫女哭声一片,别处的宫妃闻讯也赶来了,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李微拉紧了淑嘉的手,踩着铺了毡子的楼梯往上而去。
伏光安静的躺在了帐子里,像是睡着了一般,不过他这一觉稍微长了一些。
下面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哭声震天,磕头不止。敬贵太妃和惇太妃已经早到了这一步。两人跪在最前面,听说太后来了,敬贵太妃这才擦了一把眼泪,走上前与李微行礼。
“太后,皇上……皇上他……”敬贵太妃太过于悲痛,已经语不成句。
李微拉着淑嘉,慢慢的走到了伏光的床前。他身上盖着寻常的明黄色团龙纹样的织锦被子,脸上盖了一张明黄色的锦帕。
她伸出手来要去揭那帕子,然而伸出的手却颤抖不住,手上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明明都够着了帕子,手指却像僵住了一般,试了好几次才将伏光脸上的帕子给揭下了.
帕子下的那张脸分外的沉静,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一般。在烛火的照耀下,脸上也映上了一层淡黄,还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李微伸手去摸伏光的脸,脸也是温热的,又去拉他的手,手心也是温热的。只是再也无法回应她,再也无法回握她的手。
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李微再也忍不住,双眼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后来越发的伤心,伏在被子旁声嘶力竭的痛哭起来。
赵骞得了凶信丝毫不敢耽搁,忙忙的往宫里赶。他心中无比的震惊,怎么会走得这样快,他亲口问过跟前主治的御医,说是已经大有好转,怎么突然就说没了。
赵骞心里一时也没主意,一再催促马车快一些。在京的宗室远近支闻讯也往皇宫赶去。内阁的几位托孤大臣知道都慌慌的穿了衣裳进宫去。
等到赵骞慌忙赶到含元殿的时候,伏光已经换上了朝服,戴上了朝冠,停了床。
他悲怆的走了进去,却见满屋子的妇孺老幼。
李微正是伤心之余,见赵骞来了,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她说:“王爷来送送皇上吧。”
赵骞上前来瞻仰过伏光的遗容,最后拜了几拜。
李微心中微定,神智都回来了。皇帝驾崩,走得突然,又没选好继承人,她是太后,要主持着局面不能乱。李微明白身上的职责,随即便与众人吩咐道:“皇上驾崩,丧仪之事交给锦恩公全权料理。摄政王监国,与内阁六部一道处理朝政。至于帝位人选等到皇上的后事料理完了,然后将所有藩王召集到一起再商议。”
锦恩公是永靖大公主的长子,性子成稳,行事老练。交给他去处理,李微是放心的。
李微吩咐了下去,大家都依从太后的旨意。当下各司其职,按部就班。
这一晚对于宫里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伏光躺在帷幕中,小小的他才七岁就已经匆匆而去。他刚满月因为成宗皇帝的钟爱就被封为太子,抢了上面几位哥哥的风头。可惜刚周岁的时候生母就故去了,六岁的时候又丧父,不过才一年,自己又走了。这一生何其的短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