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归埋怨,但黄夕是个很识大体的人,听出许岩话中的郑重,她立即知道,自家上司确实是有事要找自己,她问道:“许处,是急事吗?我这边在帮外勤组做点事,如果你那边的事情比较急,我跟他们说一声,先回去跟你见面。”
“外勤组?”许岩隐隐猜到了什么,问道:“外勤组这边,是谁负责的?”
黄夕回答得很爽快:“是张文斌——说起来,他也是你的部下了。许处长,是有急事吗?急事的话,我马上就赶回来。”
许岩微微沉吟,最后还是说:“算了吧,公事要紧,你先协助他们。等你有空时候,再给我个电话。”
许岩一直等到晚上七点,黄夕才打了电话回来:“好了,许处长,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在哪里呢?我现在过来跟你见面?”
“那就我家附近的咖啡馆吧,上次我们见面的那个。”
“明白,许处长,我大概一个小时到。”
黄夕来得十分准时,还没到一个小时,她就出现了,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装,脚上穿着白色运动鞋,那样子很青春又清纯,跟个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浑不像传说中的情报部特工。看到许岩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看杂志喝咖啡,黄夕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许处长,没想到您先过来了,我该来得更快点的。”
“啊,没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先过来了。坐下先喝点东西吧——你吃过饭了吗?要咖啡还是牛奶?”
黄夕盈盈地坐下,笑道:“我还没吃饭呢,不过,先上一杯牛奶吧。”人刚坐下,黄夕就急切地问道:“许处长,你今天匆匆打电话给我,是什么事呢?”
许岩不好意思开口就打听今天的事。他旁敲侧击地问道:“黄夕,你现在在忙什么啊?你不是我的助理吗,怎么突然又跑去协助张文斌的外勤组?”
许岩不问这问题还好,黄夕顿时显出一副气鼓鼓的神态来:“许处长。你还真记得我是您的助理啊?许处长,你突然消失十几天,你的日子可是过得轻松潇洒了,可是部里首长找你找不到,他们的生气可是都洒在我这小助理头上了:‘小黄。连许处长去哪都不知道,你这助理是怎么当的?那么大个人,你都看不住?’
现在,上头瞅我不顺眼了,我只好自己给找点事做了,去帮外勤组打打下手也算是干点正经事,省的上头见我整日里不务正业生气。”
听到黄夕在发牢骚,许岩尴尬地笑笑,恰在这时候,牛奶上来了。许岩亲自给黄夕倒了一杯牛奶,温和地说:“是我不好,恰好碰到了点事,手机又坏了,忘记跟你说声了——对了,部里什么时候组建了一个外勤组?他们是干什么的?”
对许岩,黄夕根本没有隐瞒的意识,她很痛快地说道:“不是上次锦城公安局给我们移交的间谍案咯!对这事,文部长很重视,从总部调了技术专家过来。再加上锦城网监的配合,我们很快搞清了潜藏在蜀川大学里的间谍是谁了!”
“那么,那间谍是谁呢?”这时候,许岩隐隐已猜到答案了。
果然。黄夕说得正如他所料:“那人叫司徒笑,是我们去美国的留学生,但在那边读硕士的时候,他被中情局招募了,培训成为了特工,又派回来我们这边潜伏。在我们的大学里教书,负责收集我们这边军工科研的相关情报。”
说着,黄夕撇撇嘴,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那家伙,看着是人模狗样的,一表人才的,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败类!”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许岩还是心中震撼——那位开朗、温和、谈笑风生的司徒老师,居然是美国人的间谍吗?
许岩压制住心里的震撼,他表现得很平淡的样子,问道:“能确认吗?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哦!”
“冤枉好人?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刚搜查了他的房间,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不少涉密资料,还有在他的电脑和邮箱里,我们查到他跟ciA那边对话的一些信件——虽然这家伙很狡猾,把很多邮件和文件都给删掉了,但我们的技术专家还是想办法恢复了他的电脑,找回了一些资料,足够证明他的罪名了。
抓回去以后,那家伙本来一直在嚷着说我们搞错了冤枉他了,但当我们把那些证据往他面前一搁,他立即就不说话了,沉默了足足十分钟,他才说出一句话:‘我是美国公民,我要联系领事馆。’——呲,现在知道怕了,想联系领事馆?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
说到这里,黄夕感慨道:“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隐藏得很深,根本没人想得到他会是美国间谍,大家都只知道他是才华出众的归国学者,学校也好,周围群众也好,对他的印象都很好。这也算是天意吧,这家伙对我们f病毒狂化症的情报感兴趣,搜集了我们的情报,恰好碰上了锦城市公安局的监控,才这样偶然地将他给暴露了,不然的话,这家伙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潜伏在学校里教书,也不在那些受监控的重要位置上,要发现他还真难。”
听着黄夕在介绍案情,许岩默然不语,他凝视着自己杯中的咖啡,拿着小勺子轻轻搅拌着,心情却是莫名地复杂。
那位气度沉稳成熟、风流潇洒的司徒笑老师,居然是个被外国情报机构收买、背叛了自己国家和民族的叛徒?
“叛徒”、“奸细”、“特务”,每当想到这些词,许岩总是立即想到一个贼眉鼠脑、形容猥琐的丑恶男人形象,但他怎么样也没办法把那猥琐又丑恶的形象跟气度翩翩、风采照人的司徒笑给重合起来。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司徒笑是间谍的事,基本上已是铁板钉钉了,现在,许岩更关心的是同他一起被抓进去的宫雪婷,在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不敢去想的恐惧:万一。宫雪婷也涉案进去了,那怎么办好?
“黄夕,那个跟司徒笑一起抓进去的他女朋友,那个女孩子有没有涉案呢?”
黄夕随口答道:“那女孩子啊?她。。。”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诧异地望着许岩:“不对吧,许处长,你怎么知道司徒笑的女朋友也被我们抓进去了?”
“今天中午,你们在餐厅门口抓人的时候。我恰好就在餐厅里面吃饭。”许岩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们抓人的事,我刚好从头到尾都看到了。”
黄夕“哦”了一声,这时候,聪明的她,已经意识到了,许岩特意把自己叫出来打听这件事,这并不是偶然的聊天谈资,而是他专门就是冲这个来打听的!
按照保密条例来说,虽然许岩是黄夕的上司,但他这样打听与自己无关的机密间谍案情。那是很犯忌讳的。所以,这时候,黄夕也不禁微微迟疑了,但黄夕的犹豫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她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让纪律见鬼去吧!自己能升官晋职,靠的可是眼前的这位许处长,而不是那什么虚无缥缈的纪律。
“司徒笑的女朋友,她叫宫雪婷,也是蜀都大学国际贸易系的二年级学生,她。。。”
许岩不耐烦地挥挥手:“宫雪婷的情况。我清楚的,不用介绍了。黄夕,你就直接跟我说,她有没有卷入案子里就行了!”
“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宫雪婷并不知情她男朋友的所作所为。司徒笑也没有让她参加到谍报活动来,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涉案——当然了,许处,我是说我们现在没发现证据证明她涉案,但将来会不会发现这方面的证据,这个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听黄夕说没有发现宫雪婷涉案的证据。许岩松了口气,心头一颗石头落地:没错,司徒笑虽然表面很礼貌,但在骨子里,他是个很骄傲、很大男子主义的人。有这种性格的人,他是不会随便让自己的女朋友去冒险的。
而且,出卖自己的祖国做外国的间谍,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宫雪婷一向很崇拜司徒笑,如果让她知道他是ciA的间谍,这对宫雪婷心中的司徒笑印象是个巨大的打击——许岩觉得,如果自己是司徒笑,自己也不会让宫雪婷知道自己做间谍的事。
看着凝视着咖啡沉思的许岩,黄夕心念一动,她试探地问道:“许处长,您过问这个。。。是为那个姓宫的女孩子吗?”
许岩感慨道:“其实,司徒笑和宫雪婷,他们两个,我都是认识的,司徒笑是我的讲课老师,甚至说得上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上次,我们去青秀山风景区的时候,碰到了毒贩,在最危急的时候,司徒笑借用我的枪,亲手打死了好几个毒贩,那时候,我对他真是很佩服!
一个大学里的老师,学识渊博,知识广泛,更神奇的事,居然还能有一副好枪法,这简直就是文武双全了!那时候,我就在想了,他简直完美无缺啊!没想到。。。唉!”
看着许岩通篇只提司徒笑,却是不提宫雪婷半个字,腹黑的黄夕早就猜到其中蹊跷了,她暗暗腹诽:“刚刚说到宫雪婷妹子的时候,许处长那副紧张又纠结的样子,差点口水都出来了!他这家伙分明早对司徒笑的漂亮女朋友垂涎三尺了,出了这桩事,他暗地里不知该多幸灾乐祸,搞不好都想买鞭炮回来庆祝了!现在在我面前,却还假惺惺地摆出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架势,好像很为司徒笑可惜似的——装,我让你丫继续装下去!男人啊,就是虚伪!”
表面上,她也显出了一副凝重又沉重的表情,附和着许岩道:“是啊,司徒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才,最后居然做了美国人的特务,得了这么个下场,那真是太可惜了。许处长,你是想救你的这位朋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