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文修之故意顿住了话头:他相信许岩能明白自己含而不发的意思。
以自己跟许岩之间的关系,不能说这是威胁,该说是个交换吧——自己帮许岩处理掉他命案的麻烦,许岩也来帮助自己处理手头的麻烦——相信许岩不会愿意被一桩命案官司一直纠缠着吧?
许岩自然听出了文修之的意思,他暗暗好笑:倘若是自己突破前,文修之对自己说这种话,自己说不定会比较狼狈,只能乖乖听命去京城了。
但现在,突破以后,许岩心中有了底气,他的思路也清晰多了:那五个流氓不是自己杀的,当时动手的是朱佑香,自己虽然在身边,但他们确实不是自己所杀。
因为不是自己动的手,所以,许岩很有底气,无论警察们拿出再先进的设备来,他们都不可能找到自己动手的证据——当然了,倘若自己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警察就真的能找到自己的证据了,但自己不是。对上自己,锦城市公安局是没办法不讲理的,要给自己定罪,单凭那些间接证据是不可能的。
自己是货真价实的情报部军官,没有确凿证据,地方公安局又是无权直接传唤自己的,对他们,自己完全可以鼻子朝天地哼一声:“一边玩去!老子没空陪你们。”
所以,许岩底气足得很,他微笑地说:“文哥,劳您费心了,但我还是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是无辜被冤枉的,只要邓局长和公安机关公正地秉公执法的话,这个误会一定能澄清。他们肯定还我一个公道的。”
文修之蹙起了眉头——许岩一番话说来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味道却是很深。他说“只要公安机关秉公执法”的话,就一定能“澄清误会还他公道”。那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不宣告他无罪的话,那就一定是公安局不秉公执法存心冤枉他咯?那就是国家对他心存恶意了?
如果是个普通人。说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文修之只会冷笑一声让他去死好了——就算是冤枉你了又怎么样?在国家力量面前,个人算什么?
但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却是不敢这么听而任之了,原因无他,现在的许岩,分量跟以前可是大不一般了。在这风雨飘摇的动荡时代,将来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妖魔鬼怪会出现。这种时候,许岩这种特殊人才,那简直是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镇国之宝,世界各国谁不欢迎?如果华夏政府跟许岩关系闹僵了,世界各国只怕都会笑掉了大牙,日本那边肯定就第一个开出高价招揽许岩了,美欧等国自然也是热烈欢迎许岩的。
现在,没了许岩,是华夏国的损失;但许岩离了华夏国,他却依旧是广阔前途。全世界皆可去啊!
想通了这个,文修之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他温和地说:“岩子。我让你来京城,也是为了顺利解决这件事嘛!部里的保卫部要约你谈一下这案件,澄清点误会。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给锦城公安局一个应付的答复而已。”
许岩坚定地说:“我倒是觉得,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他们实在要谈的话——让他们来锦城吧,我可以在这里跟他们谈。”
这一刻,文修之又有想骂人的冲动——你妹的啊!为了疏通这边的关系。他可是找了分管的何政委,许下了偌大的人情。才换得人家许诺,不会借此生事找许岩麻烦。许岩倒好。对自己的帮助一点不领情,还让保卫部主动上门去问话——他把保卫部当成上门服务服务的社区居委会?
“岩子,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对于组织上的调查,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定的尊重。你这样的态度,恐怕不是很合适——还是上京城来一趟吧,配合组织上的调查吧。”
许岩诚恳地说:“文哥,我们是自己人,我也可以跟你说老实话,这几个人,真不是我杀的。明明都不是我干的事情,我可没那么贱,要急着去京城去跟人解释——如果事情真是我干的,那这趟辛苦还算是值得的,但为一件根本跟我无关的事情这样奔波,那就太无聊了,也太欺负人了。”
文修之微微沉吟:“但锦城公安说,他们掌握了很重要的线索和证据,证明案件跟你有牵连。”
许岩哑然失笑,他诚恳地说:“我不知道锦城公安局手上有些什么证据,但事情不是我干的,这是事实,所以,锦城市公安局无论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们都没法指证我——如果他们手上真的有确凿证据的话,他们早就来逮捕我了,何必问什么话!
文哥,我是无辜的,经得住调查!”
文修之也是醒悟得快,许岩一说,他立即就意识到,这事确实是自己做得笨了——作为文家的嫡系,无辜的许岩确实该有这样的底气:谁要来调查我,请他来锦城吧!
自己安排许岩立即上京城来,反倒会弄巧成拙,让对方以为许岩做贼心虚,反倒生出是非来——如果许岩是真正无辜的,又是文家的嫡系,他确实该有这样的底气,安坐在家里等着调查的人上门,而不是急切地到保卫处送货上门。自己也不需要他们帮着自己掩盖什么事实,他只需要对方实事求是、秉公执法就够了。
文修之干脆利索地说:“既然岩子你有这样的自信,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来协调吧,保卫部安排人出差,去锦城找你做个外调,到时候你接待他们就是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许岩听得嘴角都歪了——就几天没见的功夫而已,文修之你到底给我攒了多少麻烦啊?他没好气地说:“文哥,你说吧~我在听着呢!”
“这件事,上次我也跟你提过的,日本政府希望能跟你接触,进行个会面。”
许岩一愣:“还是上次东京怪兽的事吗?”
“除了东京的怪兽事件。他们还想跟你了解蜀都大学的怪兽事件。。。”
“东京银座事件和蜀都大学的怪兽事件?”许岩喃喃复述了一遍,然后,他微微蹙眉:“文哥。你该不会是说,日本人已知道了。蜀都大学的那条巨蛇怪兽是我杀的吧?这个,应该是保密的吧,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里头是一阵难堪的沉默,文修之默然良久,好久才叹了一声:“按理说,蜀都大学的巨蛇怪兽事件,现在应该还是属于一级机密的范畴,能接触到这案子内情的。在情报部里也只有局长级以上的领导。而知道你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的,包括我和刘部长在内,也不超过十个人。但不知怎么回事,日本人就是知道了,你在中间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甚至很知道怪蛇巨兽就是你杀的,所以,他们点名要见你。”
文修之的声音显得很郁闷:“现在,我们的政治部还在追查,这桩机密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不过我估计,效果不会很好——因为那晚,到场并知道内情的单位和人员实在太多了。锦城市政府、政法委、公安局、锦城市警备区、武警都有大批人员赶赴现场,他们回去后也有可能跟家里人炫耀或者透露给朋友或者同事,这样涉密的范围就更加广了——所以,要追查日本人到底从哪里知道消息,这根本没法查,也毫无意义。
我们曾回复过日本人,说岩子你是情报口的业务军官,与外国政府直截接触,这不合惯例。但日本人立即说。许中校先前曾经担任过交流军官,到日本与东京警视厅进行过会晤。由此可见,许中校来跟日本政府和警方进行交流。那是有先例的。
日本人说,中国有古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许中校曾经去日本交流过,那他们派人来回访许中校,这是合乎外交礼仪的——那言下之意就是,先前你过去,他们是热情接待了,现在他们想回访你,倘若我们不让他们跟你见面会谈的话,这就不符合礼仪了。”
许岩闷哼一声:“日本人怎么就不说说,先前我访日的时候,他们通缉抓捕我的事,这是符合哪条礼仪了?”
文修之笑道:“这个,他们是一再道歉了,而且很有诚意,表示愿意当面向你赔罪,做出赔偿。
岩子,有些情况你可能没掌握:日本的安赔首相前天秘密访华,在京城发表公开声明,表示对二战历史悔罪,日本民族愿深刻反省当年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罪行并做出赔偿,他还私下对我们的领导人表示,愿意将那几个二战战犯的灵位给移出靖国神社,而在钓岛争执里,日方愿意退让。。。呃,岩子,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有没有留意到,最近在******争端之中,日本人突然猛然降下了调子,他们的海巡已退回了冲绳岛了,停止对钓岛巡航,而是把钓岛让给了我们的海警巡航。
安赔首相甚至表示说,只要两国能和睦友好,哪怕将******的主权明确归还中国,这也是可以商量的。”
“不会吧?”骤然听到这些消息,许岩只觉得莫名其妙:“日本人,他们突然表现得这么好,又要悔罪又要让钓岛的。。。他们吃错药了吗?”
“是啊,日本政府最近在态度上突然转变,确实来得很突兀。我们的外交和情报系统都认为,日本政府的这些表现,这不是偶然的,该是他们想缓和与我国的关系,对我们示好的表现。现在,上头对日本政府的突然转向很重视,让情报部加强对日的情报工作,以查明他们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现在,我们的亚洲司分析认为,最近日本政府几次表示,希望能与我国政府和军方加强处置特种事务的情报交流,加强两**方的合作,增进军事双向透明度——这,估计就是他们希望得到的了。在这些事里面,岩子你的因素应该很重要。”
许岩十分吃惊——先前,他已经看到了网上的新闻,说日本首相向华夏示好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跟自己还能扯上关系,他失声道:“难道,日本首相这样做,就是为了他们能够见我一面?我不至于那么大的面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