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安慰云浅两句,带着人退回到堂外,安平侯只留下了安平侯夫人。
慕西王也留了下来。
安同问道:“慕西王爷今日是?”
“这场命案是在本王别院里发生的,是本王的责任,所以本王亲自来听堂望能给死者一个公道,安大人不必管本王。”
慕西王说道。
这时,原本被人堵住的衙门口打开一条缝,两个人走了过来,是那日骑射赛上另一位武官裁判大人与公公,两人来次的初衷与慕西王差不多。
这来的都是大人物,安同不好赶出去,还都是与本案有一丝一缕的关系,只得让人看座,安平侯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也有座,大堂上一下子拥挤许多。
那位公公尖声道:“安大人,此案涉及骑射赛女子组第一名,所以圣上颇为重视,安大人可要查得仔细些,不要有任何冤情,也给死者一个公道。”
他抬出皇上来给安同施压,且被害者蔺梓英是安平侯府的虽说是庶女,可安平侯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可皇上却提都不提安平侯府,只说是骑射赛,看来皇上关重的点还是云浅。
安同苦笑,朝皇宫方向拱手,说:“微尘定不负皇上所望。”
公公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安同脸上变得严肃起来,拿起案尺在暗沉雕花案桌上重重一拍,喊一声升堂便开始了,让人将尸体抬了上来,当时还用白布遮盖着。
铺头掀开一角,露出一个女子人头面色苍白冰冷,可能在水中泡过的原因微微有点肿胀,离得近还能闻到一股臭味。
安平侯夫人淡淡瞥了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手指卷着帕巾轻轻掩着鼻子。
安同指着尸体问道:“康勇候世子夫人可认得此人?”
云浅瞥了一眼,面色正常体态从容不曾露出一丝见死人的害怕,回道:“回大人,认识,此人正是安平侯府蔺三姑娘蔺梓英。”
“康勇候世子夫人竟不害怕?”瞧着云浅面色如常安同皱了皱眉问道。
云浅冷笑:“我行的端坐得正有何可怕的?”
“世子夫人不是第一次见过死人?”
“不是。”
堂中之人听闻这句话转头看了过去,疑惑,探究,感兴趣……各种表情都有。
感受着各种目光云浅瘪了瘪嘴,从尸山血海中走过的她见过的死人比安同见过的活人估计还要多吧。
见安同还要再问,云浅说:“安大人,你叫我来不会是要问我有没有见过死人吧?”
张口了的安同一噎,口风一转说:“前日午时三刻蔺梓英被人发现死于慕西王别院桃花林边的湖里,根据仵作检查尸体后判断蔺梓英应该死于午时初,世子夫人午时初时在何处?”
云浅淡漠道:“前日午时左右我在慕西王府别院的桃花林里迷路了,侯府的人都知道我有点路迷,所以在当中转了好久,后来才找到路反回去。”
“可有证人?”
“我的丫鬟一直跟在身边,哦,那时是府中一位叫千柳的丫鬟跟我说八妹被人抢了东西还被打了,”说到这云浅看了一眼安平侯夫人,继续道,“当时心急便让该千柳带路,谁知竟迷了路。”
她没说是千柳故意将她们引入桃林中才迷的路,这件事或许早已预谋好了,千柳也并非迷路,而是要将她们带到蔺梓英死亡的地方,然后再出来个“人证”,那时她将百口莫辩啊。
好在她警惕心重,发现不对劲儿便返回。
安同立即问道:“除了你丫鬟,可还有别人?”
“没有。”云浅眉头轻蹷,口齿轻开,“安大人怀疑我杀害蔺梓英?”
从他一进来云浅一直都是云淡风轻,连见着死人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会儿终于有点反应,安同怎么能放过?
他说道:“昨日有人看到你与蔺梓英有过过节,且你与蔺梓英也并非一次两次争吵过。”
“安大人,我与蔺梓英确实时常拌嘴,但这也不能成为我杀她理由,再说京中与我有过过节的世家小姐,大大小小怎么也不少于十个,难道就因为这个我都要把他们给杀了?”云浅冷笑。
她与程氏姐妹过节更大,也无从想过要把她们给杀了,最多以牙还牙,十倍的。
“可是有人见到蔺梓英死之前见过你,还哭着,可有此事?”
“有,当时我与庆阳王世子妃在湖边亭子说话,回来的路上相遇,当时蔺梓英突然从桃树后出现,我当时不知道是她躲了一下,她摔倒在地上,当时她脸上有泪水。”云浅如实道。
“你们可有说过话。”
“说过。”
“说了什么?”
云浅沉默了一下,在大家的目光中继续道:“我与她开了个玩笑,问她是不是被人抛弃了,她当时很生气说‘是啊,你满意了吧’而后便跑开了。”
这么一说,大家都看向了安平侯夫人。
安平侯夫人脸色铁青,这句话虽说的不是她的女儿,但一府的姑娘一个名声玷污了其他人都会受到影响。
她转头看了过去,正声说:“世子夫人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莫要侮辱了安平侯姑娘的清白。”
慕西王这是插话道:“安平侯夫人严重了,没准蔺三姑娘是与姐妹直接闹掰了才伤心,你非得要扯上清白,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云浅低着头忍着笑。
安平侯的脸几乎看不了了,咬牙切齿的。
安同出声:“公堂之上望慕西王莫要说话扰乱公堂秩序。”
慕西王耸耸肩,让安同继续。
还不等安同说话,云浅又说:“当时几位公子正巧路过,当中有安南国石自天,他们可为我作证。”
安同让人将石自天等人寻来询问。
石自天今日头冠金镶玉,腰间镶着一块暖玉,面容皎皎,丰神俊朗,才进入公堂便让人感觉一向严肃的公堂增色不少。
石自天瞥了一眼云浅,较冷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容,像是打招呼,而后又转了回去,笑容也敛去,说:“我等当时确实看到了二人,之后有一姑娘哭着跑了,至于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我等也不知道。”
他意在指云浅隐瞒了实情,在说谎。
另外几个人也点头。
这一下矛头又指回到了云浅身上。
云浅也不生气,说道:“石自天你是故意的吧?”
石自天嘴角勾起:“故意什么?”
云浅没回答他,只道:“你既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便不要妄下断言,只需描述你所看到的,而不需要你心里认为的。”
她白了石自天一眼,说:“大人,在骑射赛当日,石自天无缘无故纠缠过我几次不成。”
话到这里便结束了,往下是什么她没明着说出来,但大家也都听得出来了,石自天纠缠不成报复她。
可不少人对云浅的话却不赞同,甚至有些鄙夷她。
一个毁了容的丑女人别人能纠缠她什么?
况且石自天生得俊美不凡,多少大家闺秀争着要嫁给他,要才有才要美貌有美貌,石自天会看上她?
那岂不是瞎了眼?!
安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挥手让石自天等人下去,让人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支发簪,指着发簪问道:“云浅,你可认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