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迈陪同他一齐走着,虽然陆顺停下了话语,可他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是何意,只得伸出布了些许皱纹的手轻轻拍了陆顺放在腹前的手,道:“陆大人,我懂你之意。只是,如今走到了这地步,只得顺应天意了。”
再说,他此前亦是向太子殿下低了头,今日早朝之事,却让他有了些警醒,太子殿下,怕是正慢慢消磨着天子的耐心啊。况且,太子殿下贤能不足,狠厉不够,对于身旁的人亦是半信半疑,如此用人,也不是明君之举,只怕,朝中更会有人对他不满。
今日之事,或许怀王殿下就不再禁足了,太子殿下用人的方法又不对,由此一来,只怕更多官宦会偏向怀王殿下。
由此说来,他两方都不想投靠,可除了这二人,又能投靠谁……
等等!
徐迈脑袋里一下子如同一条光闪过,心里想着:今日珍王殿下的表现,也不错啊,对待兄弟情深,对待幕僚,听闻也甚是躬亲……
此时已即将走出了宫门,他望着快要走远的陆顺,急忙箭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陆顺官服的袖子,陆顺不解地回望过去,想要问他干什么。
徐迈急急阻止他的开口,低声道:“陆大人,我有件急事同你要说。此处不方便,你回府安排了所有的事宜,过来寒舍寻我。”说罢,他向陆顺作揖,又说了一声:“陆大人记得,我时刻有空。”便转身离开了,怕留下话柄。
陆顺摸不着头脑,内心思虑了一下,却想不出是何事,只得将此事记在心中,将搬迁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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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
早朝刚下,白居高便回了太尉府。换了官服,去了书房。可他想了想今日早朝的事情,心思也平静不下来处理事务,在书房了转了几圈,抬脚去了白自行的闻熏院。
而白自行,正在一只手拿着白子,一只手拿着黑子,同自个儿对弈。听了乐山报了白居高过来,便抬起了眼眸,有些惊诧,不明白此时他过来做甚。
“我现在就出去。”她吩咐乐水:“乐水,去沏一杯热茶。”
乐水领命:“是。”
出了外头,便看到白居高正坐在椅子上,一件愁眉苦脸的模样。
白自行心下微微一顿,便出口唤他:“父亲?”
白居高抬起头来,瞧见了几步开外的白自行,笑了笑道:“来了。”
白自行点头,让乐山推她过去,坐在了白居高的面前,微笑着问道:“父亲怎么了?”
白居高轻叹了一声,乐水正好将茶端了上来,放在白居高与白自行的面前,白居高伸手端起茶杯,有些郁闷地凑近喝了一口,乐水退了下去,顺手将帘子放了下来。
白自行关切问道:“父亲,您怎么了?”
白居高放下茶杯,道:“元姑今日早朝,天子将陆顺陆尚书迁为安乐侯了。”
白自行闻言,眼眸垂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才缓缓道:“早朝发生了什么?”
白居高:“黄山派无恶不作,杀了许多人,徐迈呈报说黄山派与罪臣韩忠有裙带关系,惹恼了天子。陆顺迁了安乐侯,徐迈闲赋半月。”
白自行闻言,点头,她明白了。
不过是忍不了了太子凌胤想要将怀王拉了下来,而厌恶陆顺,心烦徐迈,讨厌了这争斗罢了。
白居高又道:“依爹爹看,怀王殿下应该很快便能上朝了。可之前太子的事情……”
而白自行听了此语,笑了笑,道:“爹爹莫要担忧了,无碍的。”
白居高急急问:“此话怎讲?”
白自行:“之前过了年的时候,爹爹不是只送了臣子的礼份给了太子殿下而已吗?再说,您看太子让了徐迈做了此事而不是叫您,那么他心里就知晓了,您还未归顺于他。所以,太子殿下往后要做的事情便是拉拢您。”
此话一出对面的三人皆是怒瞪着她,白朝歌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太尉大人的亲戚!”
白自行扬起下巴,淡淡道:“我自然知晓你们是谁,只是,难不成你们就如此愚蠢,不知晓我是谁?”
白自行的这句反问,让对面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心里便突然没了底子,白椿才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谁?”
白自行冷笑,旁边的德全立马道:“这是太尉府的嫡小姐,白自行。”
对面的三人一听,气势顿时溃不成军,白椿才立马对白自行作揖,道歉道:“椿才实在不知是堂妹,请堂妹莫要怪罪。”说完,手肘捅了捅旁边还傻站着的白万里与白朝歌两人。二人才回过神来,弯腰对她道歉,只是,那面上,却有些忿忿。
白自行眯了眯眼,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让你们住这宅子,是我父亲之意,若是你们不愿意住,大可搬去别的地方。”
三人闻言,皆是不可置信,她这话,难不成是让他们几个搬出去自己找住宅不成?!
白万里可忍不住,道:“你这话是何意?!”
白自行泰然自若:“便是你们听到的意思。”
可这话对面的三人却是不愿意听了,白椿才道:“祖父可是吩咐了让我们住进太尉府的。”
白自行:“那是祖父的话,不是太尉府的话。如今太尉府都朝不保夕,如何保你们?要不是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怎么可能还会置办宅子给你们?”
白椿才听了她的话,却震惊她说的“太尉府朝不保夕”那句话,他目瞪口呆问道:“你说太尉府如何?”
白自行挑眉:“官员们都需战战兢兢做事情,并不是利用手里的权利而为宗族子弟谋财谋权。太尉府两袖清风,自然没有多余的闲钱来让宗族旁枝挥霍,所以,便出此下策。既能让太尉府少些闲言碎语,也可让你们体现能力。话说,白家世代爱财如命、钱生钱的流言可不是假的。”她蓦地笑了,道,“这便,看你们的了。”
她故意比如说话,便是心存戒备,怕他们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如今这样一说,即使说漏了嘴,也可还有解释的余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