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你有区别.”认识这么多年倒从未听见过他唤她的名字。
“女人别不知好歹,我放着大好的春宵不享来保护你.”
“我又没让你来.”
“你……”百里长央只觉得气血上涌,他要被气死了。
近日来他为找寻线索,几乎跑遍了,甚至不惜夜探陈王府差点丢掉性命,得知她真的要一个人要来皇甫堡,怕她有危险不顾一切的来想保护她。可是这个没心没肺的死女人却不领情。好吧,算他多管闲事。
狠狠的看映雪一眼转身就花林外走去,连头也不回。
可映雪却连拦也未拦,就学着方才百里长央的姿势随意的靠着梅花树淡淡的笑着,朱唇轻启像是在念着什么。
仔细一听原来是“一、二、三”
果然前面的人刚迈出十步就停了下来,转回身来,神情似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的心思他可明白,别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么措手不及,让映雪愣在那里连表情都未退去。
就好像小偷被人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抓住无可遁形,那么的猝不及防。
看着她的样子百里长央已明白一二,心里苦笑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前几日我在凤凰山上遇见了百里长央,他现在深重剧毒,可是却连皇宫都回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映雪看着他没有答话。
百里长央深吸一口气慢慢道“因为皇宫被人控制住了,那个人就是楚萧何”
映雪好看的秀眉紧皱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呵呵,我没想说什么。别这样,你不适合这样的表情。”百里长央走过去轻抚她的眉心柔声道:“这个天下毕竟是他的,不管怎样我们都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不是吗?”
“是吗,可是你别忘了我是谁,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可还没伟大到牺牲我自己来挽救一个国。他遭人背叛,有家不能回是他的无能,何必要推卸在我的身上”
“这是你欠他们家的。”百里长央脱口的话让映雪一怔看着百里长央惊慌失措的表情怔怔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哎,本来还想和你来个深情的表白全让你搅合了,真是的我是神经错乱才放着大好春宵不享来找你,不和你聊了,我要回去好好补上一觉了,走了。”看着他像逃离一般映雪在心里暗暗的咒骂,他一向没个正行刚才的话却也未放在心上。
不过她却实是为他而来。
记得三年前她刚到谷时,竹楼里只有三间房,百里长央的卧室、书房和藏书室自从她来了以后便很霸道的占了他的卧室,而百里长央则搬到书房去睡。很长一段时间她发现似乎受了伤,直到那天她碰见他毒发时才知道原来他是中了毒,连他自己也治不好的毒,因为从小和师父接触各种毒药,映雪暗地里找过解毒的办法,可是却总缺一味药材。
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梅林之间越过她的身子投影在雪上,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梅花树下那个容颜舒雅的少年。清俊安逸。
身后传来脚步声,映雪回头,见陈东与墨白穿林而来。
陈东向她走来,冷俊的眼眸见到她时渐渐染上笑意“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也不怕危险。”
映雪探头看了看没有在跟着的墨白“大会已经结束了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陈东笑道“还未结束,只是我乃一介商人,又不会舞刀弄棒,江湖的事又不懂何必在那添乱呢”
映雪许是心情不佳,并没有答话,陈东看着她道“刚才在想什么,看你都想的出神了”
映雪仰着头眨眨眼娇媚笑着“在想你啊。”
“哦,想我?想我做什么?”
“想你什么时候能娶我?”
“哈哈,你一个女儿家怎可这样不知矜持?”陈东心情似乎很好爽朗的大笑起来。
“你不喜欢吗?”陈东收敛了笑容专注的凝视着她,慢慢呢喃“不,我很喜欢、”
倏忽陈东抬起手伸向映雪的发间,映雪不明所以看着他,也伸出手去,指尖触碰才觉得手是多么的冰冷。
陈东不自觉的蹙起眉道“手什么这么冰,冷也不知道吗?”说着脱下大氅为映雪披上。
映雪眼角的余光越过陈东,她看见了一个衣衫似雪宛若高山雪莲的少年远远的站在那里趁着簌簌而落的雪花竟有乘风归去的错觉。莫名的心中感到疼痛。
是他。
陈东见她许久不说话,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不由一愣。
只见百里长央远远孤伶伶的站在小石桥上,月牙色的狐裘被风吹起,神情高雅,如雾如烟,仿佛眨眼即逝,百里长央微微笑着很是悠闲安逸的看着他俩。
见陈东转过身看过来,百里长央优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陈东礼貌性的回报一微笑。
然后便见百里长央不疾不徐的转身而去,宽大的狐裘在风中摇曳着,刺眼的光线里背影显得孤绝料峭。渐渐的,纷纷扬扬而落的雪花掩盖了那一抹飘渺的孤鸿。
“又下雪了呢”耳边传来陈东的声音,映雪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他手中握着。陈东牵着着她的手慢慢的向梅花林外走去“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陈东并没有带她会客栈而是在皇甫家安置下来,回房后陈东告诉她他一会儿还要回到大厅去,让她在此歇息,映雪倒也点头随他去了。
映雪坐于房中之内,细细打量着这间卧房,皇甫家不愧是富可敌国就连一个小小的厢房也装扮的如此精心雅致,透着一派腕雅秀丽的味道,看得出他并非只是知道买卖的庸俗之人。
忽然她眸光一闪,唇角扬起一丝丝诡异的笑容。映雪轻轻推开门扉,寒风吹入,带进几片飞雪,雪越下越大了。
她住的是离正殿很远的偏院,想是陈东也不喜人多喧闹吧。见到外面没有人映雪微微一笑,轻轻一跃便消失在院中。
百里长央转身出了梅林,可是他并没有即可返回,而是慢慢的绕着皇甫堡行走,这条路似乎有些偏僻,沿途并未见到人。
他一直微微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那如墨般的眼底如同一潭秋水,深不可测。
绕着皇甫堡走了半晌,最后在一处极为僻静冷落的凉亭前停下脚步。
亭中坐有一人,他身上着着黑色的狐裘,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乌发如墨,眉目高雅。
百里长央微微一笑,笑意直达眼底,又走近几步,百里长央轻柔的说道“好久不见了。”
听到声音,那人正在下棋的手猛然一顿,猛然的站起身来,衣衫旋转带着少许的雪花,那公子欣喜的看着百里长央,眼中正酝酿着某种情绪。这少年竟是几日前凤凰楼那个年轻的公子——李尽志。
百里长央笑了笑,轻轻收拢一下狐裘,慢慢的走上前,每个台阶走的很稳。李尽志的眼睛从未从他的身上离开,百里长央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上。
他仿佛看到那一年的冬天,两张稚嫩的小脸蜷缩在阴暗寒冷的破屋子里。寒风彻骨。男孩紧紧依偎在年长一些的兄长的怀里。
彼此传递温暖,彼此依靠。
“哥哥,我好冷好饿。”
“乖,马上我们就会出去了,出去以后哥哥为你做你最爱吃锦面。”
往事随流,一去不返……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会是他吗?两张面孔相互交叠着,慢慢的重合在一起。眉眼依旧,却恍如隔世……
百里长央走至李尽志的对面,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棋局,石桌上摆放着一棋盘,黑白子纵横交错散落排布着。
残局。
百里长央看着他,漫然笑着“不如你我二人对弈一局,如何?”
李尽志看着他,正愣神间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来呢喃“好…好”他坐在百里长央的对面,目光依旧为从他身上离开,似乎就连呼吸都停止了,好像只要有一丝声响,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境。
百里长央从棋盒之中拈起白子落下,然后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李尽志。
笑意浓浓的眼波幽深如海,深不可测,静得不起一丝波澜。李尽志目光明亮如火,似要印入最深处,似要探个明白。两人目光绞着,默默地对视。
良久后,李尽志才棋盒中拈起黑子按在棋盘上。
两人面对面而坐,小小一方棋盘上,黑白二子错落交织在一起,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亭内一片沉寂,只有雪花纷飞压枝头的声音。
夕阳垂落,在寒天中暖暖的映红了半边天,李尽志看了棋盘片刻,落下最后一子,然后叹了一口气笑着“是启的棋艺不精”
百里长央笑道“此局尚未到达终局,也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何必如此”
李尽志没有答话,开始拣自己的那一色棋子,似是随口说道“启的棋艺还是家兄教的,只可惜……”
他随手把棋子丢入棋盒里,深深的看着百里长央“只可惜兄长幼年时得了顽疾,离家治病,直至今日都未归。”
当夕阳的余韵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月头高高挂起。
热闹非凡的大殿之上,飞过一道红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