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一行人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小半个月才到江南。因着秦翛然夫妇的挽留,他几人留下小住了一些时日。
秦广仁夫妇因当年秦翛然闹出的断袖一事,都不大待见清漪,但是却对施老太和施珩二人热情的很,鞍前马后,生怕有些许照顾不周。
秦翛然趁无人之时,悄声对清漪道:“妹妹切莫放在心上。”
当年之事,本就是清漪对不住秦翛然,她又如何能要求秦姨妈和姨夫对她像幼时一般好呢。她莞尔一笑,反倒是劝起秦翛然来。
“表哥热情款待,我自然放在心上,记着表哥对我的好呢。”
“漪妹妹。”秦翛然欲言又止,“妹妹可否多住些时日,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表哥,我们已经住了半月有余,若是再继续住下去,我可就舍不得走了。”清漪戏谑道。
“那就不走。”秦翛然一点说笑的意味都没有。
当他看到清漪颇不自在的表情时,面上也有些讪讪的,补充道:“我是说……妹妹想在这里住多久,便住多久。就像我在沐府住的时候一样,把秦府当成自己的家就是了。”
秦翛然对于清漪多年以来的情意自然不可能一日殆尽,现在以表兄妹之名继续相处的二人都略略有些尴尬。清漪脸上笑意尽失,凝重道:“表哥,我听说你房里的碧水已有身孕,你不能总让人家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啊。佩缳嫂嫂又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你身边多个人照顾也是好事。”
她微微一顿,又说道:“你已有妻妾,我也嫁了如意郎君,真好。到了云南,漪儿自当也盼念着表哥平安。表哥,你我自幼一处长大,说是亲如兄妹也不为过,妹妹自然希望你过得好。”
诚如清漪所说,二人都已有了家室,秦翛然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多多照顾清漪罢了。他闻得清漪此言,心中又是感念,又是悲伤,只低低说道:“妹妹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咦,嫂嫂。”清漪大方地对着卢佩缳打着招呼,“我和表哥正在聊嫂嫂呢,嫂嫂可就到了。”
清漪与秦翛然,一人斜靠着长廊的柱子,一人站着笔直。
卢佩缳此时手中正端着药膳,笑着道:“你们说我什么呢?”
清漪顺着说道:“表哥说,嫂嫂你不仅人生的漂亮,心地也好。是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夫人呐。”
“是吗,夫君?”卢佩缳定定地看着秦翛然,似乎是想要一辩真伪。
“妹妹说的不错。”秦翛然在卢佩缳的注视下,挤出了这几个字。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给碧水妹妹送药了。”卢佩缳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之下渐行渐远,秦翛然却没有跟上。
许久,清漪才开口道:“表哥,那安胎之药,最好不要假手于人。”
秦翛然诧异道:“妹妹是说?”
清漪点了点头,道:“幼年经历,我此生不忘。虽然现在沐府再无一人提及此事,但是三姨娘一直未好,小弟与我之间看似亲密,却始终有一层隔阂。表哥,你生性善良,不会害人,但是也要防着旁人害你身边之人。”
秦翛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清漪点到即止,便回房去了。
又住了几日,几人才动身前往云南。
此时已是四月中旬,云南的花依旧开得正好。施珩所选的宅院里,几乎成了片花海。
前院种着胭脂红的碧桃花,清漪和施珩所住的小院种着蓝花藤,施老太院里种着三角梅,其余还有曼陀罗、蔷薇、玉兰、紫荆花等等。放眼望去,真真有人在花中游之感了。
除了遍府的花,施珩还命人在后院凿了一个大湖,甚至和皇宫之内的御湖有得一比。
施珩将头埋在清漪的肩上,微微躬着腰,道:“等到这湖凿好了,咱们就种满金莲。到时候,弄个小舟,我们就悠悠哉哉地荡着,也能感慨‘误入莲花深处’了。”
施珩此语忽然让清漪想起陌白留在白山之上的那些诗词来,她毫无意识地说道:“明明接天碧色,不及她,青衣入眼。今犹记,花清池中,扁舟入莲浦。想必当年他们也是这般吧。”
她心下一酸,嘴角却略略上扬。
“漪儿,咱们一定会幸福的。”施珩幻想着那接天碧色的盛景,将清漪搂得更紧了些。
“现在已经很幸福,愿上天眷顾,能长此以往。”她眸色浅浅,眼中满是希冀。
“会的。”
这声音犹如保证,经久不衰。
“阿嚏。”清漪掩住口鼻,问道,“什么花香这么呛人?”
“呃,我也不知。”施珩对于花草其实并没有什么研究。
“好像是院里的花太多了,气味混在一起了。”刚说完,清漪又打了个喷嚏。
满院春色就这么被施珩和清漪清理的七七八八……
平静的日子让人的骨头发软,施珩与清漪二人或湖中泛舟,或登高望远,或细赏花事,乐得个逍遥自在。
一晃眼,便是一年过去了。
沐府来信,说是清凌大婚。
人生大喜,清漪与施珩轻车简从回了沧禁。
整个沐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王夫人等人早早便在门前等着了,清漪方下了车,便觉得一阵清风席卷而来,腿边多了个软软的家伙。
“二姨母,二姨母。”霁儿蹭着清漪的腿。
小家伙长高了许多,更加知道如何撒娇了。
“霁儿,你是男子,不能随随便便就噌女孩子的腿的。”萃浓笑着打趣道。
霁儿“哼”了一声,道:“霁儿想二姨母了。二姨母什么时候接霁儿去划船啊?”
萃浓与杨骁带着霁儿去过一次云南,霁儿整整一天都赖在小船里不肯出来。清漪听到他这稚气的话,不由得弯下身去,在他额头处点了一点,宠溺道:“等舅舅娶了舅妈,二姨母就把霁儿接去,好不好?”
霁儿狂点头,道:“可以带妹妹一起去吗?”
清漪知道霁儿口中的妹妹是清沅与陶芝孝之女,遂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得看你大姨母舍不舍得。”
霁儿立马朝着清沅偎了过去,众人皆大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