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应声的是清漪,她诧异道:“成亲?与谁成亲?”
向晚双颊处染上了醉人的酡红,比胭脂还要艳几分,她娇笑道:“是七哥。”
清漪恍然,如此,甚好。
自打她头一次见到向晚,便知向晚对轩辕瑒并非是兄妹之谊。向晚虽然平日里不免骄纵,但是心地善良,必是轩辕瑒的良配。
向晚面上有些许的歉意,当着众人的面儿,又不好明说,只得低低道:“还有溧阳郡主。”
清漪尚未作声,便听得萃浓说道:“我听说,你是正妃,她是侧妃?”
向晚道:“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愧疚得很。溧阳郡主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与七哥有了婚约,她理应是正妃。其实为妻为妾我并不十分在意,只要能陪在七哥身边便可以了。然,七哥执意要将我立为正妃,我……我求之不得。”
旁的话,清沅听得不甚清楚,唯独“其实为妻为妾我并不十分在意,只要能陪在七哥身边便可以了”这句字字敲在心窝里。她蹙眉紧蹙,面上被愤恨爬满,粉拳悄然紧握在了一处。
忽然之间,冰冷的手上传来了温度,清沅之手被陶芝孝的大手牢牢裹住。她不由得抬眸望去,陶芝孝温文一笑,甚至比春日骄阳还要温暖。
清沅嘴角也牵起了笑意。
而萃浓听到向晚此言之后,又道:“皇上和太后怎么会同意?”
向晚道:“说来奇怪,我与夏侯府从未有往来,然而关键时刻那夏侯府的庄平县主竟然替我说话了。”
“庄平县主?”萃浓在想着自己认不认识此人。
“她闺名叫夏若昭。”清漪解惑道,“当初在军营之时,我就发觉不对劲。她一向与余钧彤交好,然而她走的时候却不曾与余钧彤说一声。”
“原来是她啊。”萃浓终于想起了遗忘在记忆中的人,“她那张扬跋扈的样子,着实不该忘记。早就听说了,她啊,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连皇上都要给她三分面子呢。哼,余钧彤那个毒妇人,早就该有人收拾了。她一向心高,这次看她还如何嘚瑟摆谱!想想,心里可真是痛快!”
众人皆知萃浓被余钧彤所害之事,心里无不惶然。
“小晚,你入府之后千万要提防着她,她那肥嘟嘟的肚子里藏的可都是坏水。”萃浓苦口婆心。
“我晓得了。”向晚应道。
萃浓又如此交代了几句,这才罢了。
“漪姐姐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向晚巴巴地看向清漪。
清漪与轩辕瑒早已再无半分干系,此时又有何立场来对向晚交代?思来想去,她只好说道:“你与他相知多年,当有夫妻情分。我便祝你们早生贵子吧。”
“早生贵子”四字让向晚瞬间羞红了脸,她低低道:“漪姐姐,你也是个不正经的,尽是萃姐姐把你给教坏了。”
萃浓不乐意了,嚷道:“向小晚,你不要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扯到我身上去。”
向晚嘿嘿笑道:“这等好事,定然是不敢忘了萃姐姐你的。”
“好事?”萃浓捋起袖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杨骁一把抓住萃浓的手腕,道:“清盈,你就别吓小晚了。”
萃浓愤愤道:“你们俩是一丘之貉。”
杨骁道:“是是是,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们计较了。”
萃浓这才甩了杨骁的手。
在清凌眼中,杨骁那忽如其来的手,还有那声似乎从心底发出的“清盈”都让他感觉到无比地难受,恨不能将那手早早拿来,将那口彻底封上。
一旁的秦翛然与佩缳甚少言语,只顾看着众人发笑。
向晚见杨骁替她解了围,便顺口问道:“杨哥哥,大婚那日你去吗?”
杨骁本是轩辕瑒谋士,又生了归隐之心,遂远离战场,时常陪在萃浓左右。此次轩辕瑒归来,他也并不曾去看上一看。
杨骁道:“如果有好酒的话,不妨去看看。”
向晚道:“别的我不敢保证,这美酒佳酿必定少不了。杨哥哥到时喝个痛快便是。而且,三哥也会到场,你二人还能趁此机会将矛盾说清楚。”
听到“美酒佳酿”时,杨骁双眼冒光;然而知道向笛也会前去的时候,他的情绪瞬间从云端跌至谷底,闷闷道:“不去不去,向笛那个人最烦了,有他在,我喝不尽兴。”
向晚试探道:“莫不是杨哥哥还不敢面对三哥呢?”
“不敢面对?”杨骁挑眉道,“我又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面对?我早就说过,他若真喜欢清盈,大家公平竞争。他对清盈无意,何必为了霁儿而勉强自己,勉强清盈?”
霁儿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起头,问道:“清盈是谁?杨叔叔叫我了?”
萃浓一把将霁儿搂到怀里,笑道:“我的儿,你杨叔叔并不曾叫你,他啊,就是随口说几句闲话。”
霁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忽然他眼睛一亮,诧异道:“娘,你的胳膊红了。”
萃浓垂眸看去,手腕处果然红了一大片。她咬牙道:“好你个杨骁,刚才竟然使那么大力!”
她将霁儿往旁边一推,眼看着就要摩拳擦掌,将杨骁一顿好打。
杨骁简直冤枉!
就在萃浓即将行动之时,清漪忽然道:“不对,萃浓,你的两条胳膊上全都是红疙瘩……”
清沅适时补充道:“脖颈上似乎也是同样光景。”
意识到异样的萃浓往自己身上看去,只见那疙瘩越来越大,颗颗红润,几乎要撑破那层皮。
紧接着,难以忍受的瘙痒传了来。
萃浓几乎要将两条胳膊给抓烂!
杨骁见状,打着萃浓的手,道:“别挠!看你挠破之后,还怎么臭美!”
萃浓眼泪都流出来了,嗷嗷叫道:“痒,痒死我了!”
众人见她那番光景,浑身不由得一阵乱痒。
“该不是过敏了吧?”清漪一语点破众人的疑惑。
清凌猛地拍了一下头,快步走至石桌前头,拿起向晚送来的点心仔细地嗅了嗅,继而蹙眉道:“是山药。萃浓自幼不吃山药,倒不是因为她不爱吃,而是她吃了会过敏。”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白药瓶,倒了两粒黑色药丸,塞至萃浓口中。
“这是陌白师伯配的,治过敏最有效了。”
清凌对所有食物都不过敏,他为何要向陌白要这药?清漪不用细想,也明白。
然而归家以来,萃浓对于清凌的态度转变,她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她却莫名地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