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挣扎了许久,荣昭突然叫来孤鹜。
孤鹜听到她弱弱的召唤,披了件衣服就进了房。
“我肚子疼,你快去叫王爷。”荣昭抱着肚子蜷缩在一团,满脸痛苦的模样。
这可吓坏了孤鹜,惶然不知所措,“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你哪不舒服?”
“我肚子好难受,你快去把萧珺玦找来。”荣昭看了她一眼,哎呦哎呦的叫上。
“奴婢这就去,小姐你忍一忍。”孤鹜鞋都未穿上,急冲冲的往前院跑。
她一走,荣昭就坐起来,满脸的得意笑容,哪像个肚子疼的样子,她呀,分明就是在装病。
荣昭咯咯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怕被别人听到。她摸了摸肚子,轻轻拍了拍,自言自语道:“你儿子在我肚子里,我就不信你不来。”
萧珺玦的速度都赶上飞了,还没等荣昭躺下,他就出现在她眼前。
微微的滞愣过后,荣昭一点点往被子里滑,头往枕头上一歪,用眼尾小心翼翼的觑看着萧珺玦,装腔作势的呻 吟哀叫着,“好疼啊,疼死了。”
“昭昭你怎么了?哪里疼?”荣昭本应该就露了馅,但可能是关心则乱吧,萧珺玦一点都没注意,况且这叫声让萧珺玦心慌,哪有时间察觉荣昭的异样。
“肚子疼。”荣昭可怜兮兮看着他,心里松了口气。
“白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哪?”
“还不是被你气的。”荣昭专会倒打一耙。
“我什么时候气你了?”萧珺玦大呼冤枉,今天明明是她气他,气的他有脾气都发不出,只得忍着,哪敢气她啊。
“就是你气我,就是。”荣昭不依不饶。
“好,那我赔礼道歉。”萧珺玦拿她没辙。
荣昭心中得意,嘴角有微不可查的笑容,但转瞬就淹没了,又哼哼唧唧装着肚子疼。演戏要演全套嘛,可不能半途而废露出马脚。
但她没想到萧珺玦会将大夫给找来为她诊脉,虽然百般不愿,她也只好硬着头皮。
片刻,大夫诊完脉,缕了缕山羊胡子,道:“王妃身体健康,胎像极好,并无任何不妥。突然腹痛,属正常现象,也或许是王妃受了凉。楚王放心,胎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荣昭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原来孕妇怀孕的时候还真的会腹痛的时候啊。
萧珺玦担心的是荣昭,“那王妃哪?难道让她一直疼下去?”
大夫道:“相信腹痛也是一时的,如果王爷担心,就先让人煮一碗安胎药。”
荣昭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嘴喝药,她怕喝完了萧珺玦就会离开了。可惜啊,药是有限的,她再磨蹭也有喝完的时候。
孤鹜看出她的意图,圆了她的心意,“王爷今晚就守在小姐身边睡吧。”
“不行,我才不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荣昭是希望萧珺玦留下,但她可不想和萧珺玦同床共枕,万一他心存不轨,她不就是羊入虎口了?这个孤鹜竟出馊主意。
秋水道:“那王爷要是不觉得委屈,就在床边安一个床榻。”
只要能住在同一间房,那睡同一张床也不会远了。
荣昭剜了眼秋水,哼一声,她还没原谅她哪。
秋水默默低下头,今日她是冲动了,但说出这些话她一点都不后悔。不好听的话始终是有人要说的。
荣昭没有否决,便是答应了,孤鹜和秋水欢欢喜喜的给王爷准备床铺。荣昭瞥一眼萧珺玦,口是心非道:“要不是我今天肚子疼,才不会让你住在这哪。”
萧珺玦含笑,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只问道:“还疼吗?”
这个动作让荣昭心头一颤,耳垂微微泛起红,她垂下头,摇了摇。
“那躺下睡吧。”萧珺玦扶着她躺下,将被子盖好,坐着她旁边一直看着她。
他看的荣昭心慌意乱,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惹得她意乱情迷,呼吸困难。
她紧紧闭着双眼,直到萧珺玦从身边离开才松了口气。
隔着床幔,荣昭看向萧珺玦,微弱的蜡烛照亮着房间,朦胧不清的笼罩在他的脸上。
荣昭紧紧攥着被子一角,细若蚊声,“今天——”
萧珺玦没听清她的话,连忙起身,“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不是。”荣昭深深吸一口气,语气扭捏道:“今天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她还是第一次和人说对不起,心里特别别扭,很难为情。
萧珺玦怀疑自己听错了,直直的看向她,隔着半透明的幔帐,隐隐约约看到她闭着双眼,双手紧攥着被头拉到下巴。
荣昭说出来就后悔了,不经意瞥向他,见他正看着自己,脸色大窘,将被子往头顶一拉,往床里一翻,“我——我要睡觉了,你不许打扰我。”
萧珺玦想,或许这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让他恨不得,怨不得,气不得。
说实话,白天的时候他真的是气的够呛,想发火,却不忍对她发火,只能憋在肚子里。
孤鹜来叫他,说荣昭肚子疼,他哪敢耽误片刻,巴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更是顾及不上再生她的气,要气也是气他自己,气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萧珺玦?”荣昭怎么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突然房间里多了个人,她的心好乱。
“怎么了?”荣昭还以为他睡了哪,却不想萧珺玦也睡不着,听见她的招呼,连忙从床榻上起来,来到她床边。
“是不是还不舒服?”很自然的,萧珺玦就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
荣昭的眼睛盯在他的脸上,烛光下,他的睫毛更加纤长的映在鼻梁上。晃了晃神,荣昭拧着小眉头嗔道:“谁让你过来,你回去。”
萧珺玦只得回到榻上,躺着,眼神却不离开她。他是头朝外,塌是斜着放的,这个角度正好对着荣昭。
“萧珺玦。”一会儿,荣昭又唤他。
这种感觉萧珺玦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觉得她需要,他就在身边,很满足。
“嗯。”他的声音温柔的让人觉得心头暖。
只是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荣昭却觉得很安心。她看着头顶,道:“听说,你是主动请求赐封封地的,是吗?”
“是。”
“为什么?”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她心平气和的说话,从她失忆后就再没有。夜是黑的,但有时好似心里的话只有在黑夜中才能相互倾诉。
萧珺玦顿了顿,他没有说实话,“朝堂复杂,人心叵测,卷入波谲云诡的纷争,随时都可能会没命。我是个武夫,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选择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死在与一些文臣的勾心斗角里。”
这话半真半假吧。
他自嘲,“也或许我天生就没什么雄心。”
荣昭春山般秀美的眉开出的花枝柔软的展开,对嘛,她就说秋水在撒谎,表哥怎么会把她当成交易的货物?
可很快,眉心的那朵花又曲卷起花瓣成了花骨朵,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萧珺玦在撒谎哪?
如果他说的和秋水一样,她一定认为是他们串通好来骗她,可他却偏偏和秋水说的不一样,她就更糊涂了,更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萧珺玦看向她,即便是隔着一层,荣昭依旧能感觉到他投射过来的热烈目光,“我有你,有你就够了。”
荣昭的心“嘭嘭”乱跳,幸好他看不清她此时的模样,否则一定会笑话她的。
荣昭觉得双颊发烫,连耳朵都热起来。
“我——我睡觉了,不和你说废话了。”荣昭裹着被子往床的最里面靠,紧紧的闭着眼睛,心中默念快睡觉快睡觉。
但越是刻意做某件事,就越是很难做成,这一晚上,荣昭就像是在那锅里的烙饼,翻来覆去的煎熬。
她闭上眼睛是萧珺玦,睁开眼睛还是他,她深深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欠了他。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萧珺玦住进了她的房,就没打算再离开。
而且不但住进了她的房,还上了她的床。
起初萧珺玦还用他那万年不变的理由,冷,来换取荣昭的同情心。哪想荣昭可比以前铁石心肠多了,对他毫无怜悯。
后来他就改变方针政策,知道荣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他就每天晚上给她讲鬼故事。
吓得荣昭只好向他妥协,把床分给他一半。
谁让萧珺玦总讲什么床下有鬼哪,她想着要是床下真的出来一个鬼,一定先吃了睡在外面的萧珺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进来,轻纱挡了一半的光亮,照进暖账里柔和如月光。
荣昭睁开眼才发现,不知道是怎么睡的,竟然跑到萧珺玦的怀里去了。
萧珺玦搂着她,她靠在他的肩头,一只手环抱着他,及其暧昧的姿势。
刚要一脚把他踹到地上,突然又偃了旗,抬起头看向萧珺玦的瞬间目光在他脸上移不开了。
她看着他,抿着的嘴角慢慢上扬,几乎要溢出笑声。
忽然,萧珺玦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有要醒来的预兆,荣昭连忙闭上眼睛装睡,只是离萧珺玦那么近的心脏却出卖了她。
那和撞墙似的心跳想让人忽视都难。
上一章有改动,如果发现重复,可以去重新看上一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