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鑫的家是在郊区的一个老式四合院,据说是她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这座院子已经成为了w市的物质文化遗产之一,虽然看上去样子破旧,但是实际价值要比连城家的别墅高不止一个档次。
往日里这边也会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拍照留念,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窝蜂的媒体记者,而且一看到我们的车驶过来,立马纷纷把镜头对准了我们一阵狂闪,耀的连城睁不开眼睛,赶紧一脚急刹。
这时我才开始庆幸幸亏刚才跑得太急,还没想起把顶棚放下来,不然这会儿已经被记者们的话筒给戳死了。
“请问这位先生您来金家院子是来做什么的?金鑫小姐在车上么?”这是挤在车子一侧的记者在发问,连城的车窗都贴了膜,从外边看不到车里边的情况。
当然也有挤在车前头的人透过前窗看到了坐在车后座的金鑫,像跗骨之蛆一样贴在车窗上,一个个脸贴在玻璃上被挤得变了形,嘴上却依旧锋利无比。
“金鑫小姐,请问您对自家超市着火一事有何看法?”
“请问您对您的父母恰好出现在起火点所在楼层这一事情知情么?据说是有心人为了谋夺财产而背后下的黑手。”······
像这一类的发问还算是比较靠谱的,虽然像审犯人一样,但是从他们的话中还能多少分析得出这起纵火案的隐情。但是像另一种八卦记者们的提问,就让人忍不出想走的他们满地找牙。
“金鑫小姐,据说您父亲的情妇扶正不成恼羞成怒,成为了这起纵火案的始作俑者,请问您对您父亲的情感生活有何了解?”
“金鑫小姐,外界传言您的母亲私生活糜烂,这起纵火案是由于您的生父为求您的养父家产而犯下的,请问这些是否属实?”······
让我怀疑的是,金鑫的父母是商界出了名的贤伉俪,感情好的让人羡慕,这些不堪入耳的淫秽谣言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金家虽然家境殷实也不能跟连城他们这种大集团相比,而且只有鑫鑫一个独女,平日里除了慈善事业和本家产业从不涉足其他行业,这种低调的生活方式怎么会招来这么多媒体?我顿时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在被媒体封堵整整一个小时之后,姗姗来迟的警察才开始了疏通工作,等我们进了鑫鑫家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隔着一道大门一个大院,我们还能听到外边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烦的我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了起来。大家也不说话,只有家里月嫂王妈在低声的抽泣,警察们看鑫鑫一直昏迷不醒,只能交代我们等她醒了以后再去趟公安局配合一下调查,然后就都走了。
我并没有听他们的话把鑫鑫送到医院去治疗,因为我知道她其实早在被记者围堵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当我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是非之时,鑫鑫握着我的手也一直在收紧,她是不想面对现实吧~直到现在她还是紧闭着双眼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眼角隐隐还有着泪光。等警察走了以后,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等卧室的房门关上之后,不等我去叫她自己就睁开了眼睛。
“他们是被别人杀死的,对不对?”鑫鑫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还不确定是,那些记者就会捕风捉影,事情的起因结果还是要等警察侦查之后才能知道吧~”总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头,我也没敢把话说死。
“不,我知道,他们肯定被人杀死的。”鑫鑫突然攥紧了拳头,“到昨天晚上为止他们还打算去加拿大度假,晚餐之后又突然说有大生意要来了,昨天还忙了整个通宵。”
“就算真的事有蹊跷,你也不能轻举妄动,鑫鑫,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如果是你爸妈死了你的状态能好么!”鑫鑫突然坐了起来冲着我大声吼,双眼布满血丝瞪得仿佛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吼完又突然一个激灵,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安慰的握住她的手,表示我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说真的,如果是我说不定还不如她这么镇定,虽然我现在看上去好像很独立,但是一旦发生了这种事情的话,我估计连理智都已经失去了,哪还会像鑫鑫这样还能冷静的分析利害关系。
“我要亲手抓到这个害死我父母的凶手,我要让他生不如死!”鑫鑫这句话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来的,语气冰冷的可怕,连我听到之后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种事情不是要交给警察去做么?你自己单独行动的话万一有危险,报仇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那多不值得。”
“名名,这个社会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单纯。”鑫鑫抬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能不能破案基本与警察的办案能力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烧了整整一个超市,这个犯人不是真的丧心病狂就是与我爸妈有血海深仇。现在伤亡人数还没有最后确定,但是死伤者已经上千,这是一个大案子,如果三天内警察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犯罪嫌疑人指向和理由充分的动机,那就说明犯人已经把层层关节都给打通了,那最终会有一个或几个人出来顶包就不了了之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最后会变成这种结果!”
“万一犯人真的只是丧心病狂呢?”鑫鑫的这种状态让我感觉下一分钟烧房子的人就会变成她了。
“这种可能非常小,我爸妈是被人临时改变了动向,他们跟我说过是‘大生意’。他们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算是比较谨慎的了,既然有人能让他们相信有‘大生意’可做,那这个人除非是有知名的财团背景。现在哪个财团的扩张背后不是血迹斑斑,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家族居然也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鑫鑫紧紧的抓着床单,连指关节都已经被捏的发了白。
而我已经被她所说的话完全镇住了,她所描绘的那个层次的社会,好像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复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