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说自己并非指使安海行凶之人,还说安海的死与她无关,沈嫣是信的,李承启也信。但若说安海是意气用事,那么,事后安海又是被谁杀害的呢?所以,这幕后黑手定然还是有的。不是灵儿,会是魏敏,还是焦怀玉?
沈嫣首先怀疑的,自然是魏敏,但这下无凭无据,魏敏又一副坦荡气派,她也奈何不了她。
“来人呐,将灵美人驱逐出宫,驱逐出京城,再不准她踏入京城一步。”就在沈嫣苦于没有证据之际,李承启突然下了这道口谕。
“皇上……”灵儿听言简直不相信自己所闻,可抬眸看到的,却是李承启直视自己时毫无留恋的神气。很快,有人上前,要将她拖曳出大殿。
“且慢。”沈嫣忙要拦阻,“皇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
“事情自然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但,灵美人起了杀念,朕只将其驱逐出宫已算恩慈!”李承启话语严肃,像是在杀鸡儆猴。再看沈嫣,他的话语便温和多了:“嫣儿就莫要为其开脱了。”他还道:“她本来自市井,即日起,便叫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灵儿想着自己当初在市井形如乞丐泼皮无赖的样子,反倒是释然了。她流着泪,却像是笑,任由宫人将自己拖将出去。
沈嫣跟出去,让人将其放开,“她自己会走。”
回身看一眼宏伟的宫殿,看一眼沈嫣,灵儿不禁抬眸,望向苍穹之巅,凄声而笑,“你彻底赢了。皇上的心,现在完全被你占据了,就连莺歌的位置,他也不留半点。”
所以,他才撵她出宫,在她违背她与他之间的约定之后。
沈嫣没有留她,也没再说什么,只任她离去。
而在沈嫣身后不远处,刚从殿里退出来的魏敏和焦怀玉神色皆是肃然,直望着沈嫣。李承启的话还响在二人耳畔:“若还有人胆敢在嫣儿身上动什么歪心思,下场定好不过今时的灵儿!”
他对灵儿心狠,便是为了杀鸡给猴看的。
“姐姐快别看了,走吧。”焦怀玉扯了扯魏敏的衣袖,提醒她离开。
魏敏听言迈开了步子,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的青黑难看。回到东宫,她气恨得将桌上的茶具摆件通通扫荡在地,心头念的,都是沈嫣的名字。
焦怀玉则是更加清醒地看清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沈嫣在李承启心里不可动摇的地位。她倒不在意了,要儿子有儿子,要身份有身份,时不时地把自己的哥哥请到宫里聊聊天,坐山观虎斗,已是十分惬意了。她也想好了,尔后魏敏再要撺掇她找沈嫣的不痛快,她都拒绝。
因了这次警告,后宫倒真风平浪静下来。只不过,谁也无法保证,这平静背后还会不会再兴起什么风浪罢了。
沈嫣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隆起。当李承启想将后宫权利交还与她的时候,她拒绝了。除了陪伴大皇子李翰,好生爱护腹中的胎儿,她别无旁的事情,倒也落得清闲自在。而魏敏,虽对她怀恨在心,但掌理后宫之权没被夺了去,暂且也就消停了。整个后宫一时间倒成为了一处无争之地。
终于,沈嫣盼得了郭暄和赖阳明的归来。
挺着九个月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她宣见了郭暄和赖阳明。见到二人直至问话二人,她内心很是澎湃。他们,会带给自己怎样一个关于安阳平的消息?
作为李承启的耳目,苏游就在殿外。知道沈嫣宣见郭暄和赖阳明的那一刻,李承启又何尝平静得了。
沈嫣许久也不敢问询。
郭暄中规中矩,沈嫣不问,他便低眸不语。赖阳明则是向来淘气,暗自挑战沈嫣的耐心。
不过,正是见了赖阳明这般神气,沈嫣心里立时生出了一些期盼。她的身子,甚至不自觉离开凤椅望向赖阳明,终于问他:“安阳没死对吗?”
郭暄看一眼赖阳明,面色却并不乐观。
沈嫣正色,方才严肃令道:“赖医士,你快告诉本宫,安阳可还活着。”
“回娘娘话,微臣也不知安阳平是活着还是死了。”赖阳明却道,“若说他活着,他却不是从前的安阳大医,若说他死了,他人又好好的在司马将军府上,唯那司马文勇马首是瞻,就连微臣在他跟前提到娘娘您,他眼皮也不抬一下。”
“你是说……”沈嫣大为惊异,转而看郭暄,问他:“郭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娘娘,安阳平与那司马文勇换了心,已不再是从前的安阳平了。”
沈嫣失了神坐回到凤椅上,想着这件荒唐事儿半天无法言语,许久之后才痴痴然问:“他不记得我了吗?”
“并非不记得,只是……”郭暄想了想措辞,“只是对娘娘的事儿似乎并不感兴趣。”
“而且不是装的,是真没兴趣。”赖阳明接了郭暄的话,一本正经地强调,生怕沈嫣自作多情误以为安阳平有意在司马文勇跟前做戏,“私下里,微臣可是找了他好几回。”
沈嫣知道安阳平还活着,心底是高兴的,可也有一块石头,坠得她有些难以喘息。很快,她感到腹中阵阵作痛,不禁拧起了双眉。
“娘娘……来人呐,娘娘要临盆了!”
经历过一次生产的人,再次感到这样的疼痛,还是难逃不安,也难逃苦头一场。而且,这一次,胎儿胎位不正,导致了难产。整个西宫,顿时陷入惶恐不安之中。
李承启不顾忌讳,本守于帐幔之外,终是没能忍住跑到沈嫣跟前,见那血粼粼的场面,骇然。
他抓着沈嫣的手,对她发誓:“好好生下这个孩子,朕再也不要你吃这等苦头了。朕再也不让你吃这等苦头!只要你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多少回忆,前世的,今生的,都在沈嫣虚脱之际浮现于眼前。泪水与汗水交织,模糊了她的视线。看不清李承启的样子,也看不清任何其他人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