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任性,因为放纵,因为以自我为中心,三年前,她离我而去了。三年后,这样的灾难再次降临在我头上,悔恨、自责、悲痛如潮水般席卷了我。
有人说,做过的事就不要后悔,后悔只是用过去去埋葬未来。可青春又怎能不悔?那无知的恨,无知的淡漠,无知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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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笑着,又不争气地哭了。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我们都无非是想寻找那份心理的归宿。同时,让自己成为一片港湾可以遮风避浪。直到那道语文选择题扣了我分,我才从语文老师那里得知,相濡以沫不只是用来形容夫妻的。
发一条消息过去,令我没想到,沈泽洋竟然回了!
【暗殇连城】好久不见,快高考了,好好加油!
我顿时尴尬,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九月份就要竞赛了,我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伤心。
【琉璃】嗯。
【琉璃】我会加油的。
这次,等了很久他才回消息。
【暗殇连城】手机太旧太烂,刚刚信号不好又掉了。对了,我想暑假去看大姑,和我表弟一起去。可是学校要补课,我的物理化学本来就不好,怕跟不上进度,到底该不该去?
【琉璃】想去就去,不要让自己后悔。
打出这行字,我又不争气地鼻子酸了。再过不久就是妈妈的忌日。三年了,我在悔恨中过了三年。如果我想去看她,说走就走,说不定她现在还好好活着,再过两年就可以出来了。
【暗殇连城】她表现很好,减刑一年,后年就可以出来了。
【暗殇连城】表弟考上复旦,她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我那可怜的妈妈,我是那么任性地去伤害她,用最恶毒的语言,最冰冷的眼神去刺痛她,唯恐她不知道我恨她。整整一年都没有去看过她,连封信都不写。她的抑郁症加重,跟我脱不了干系。
连作为侄子的沈泽洋,几乎每个月都给他大姑写封信。我作为女儿,又做了些什么?
【琉璃】你现在怎么样了?
【暗殇连城】除了英语能考10到140,其余的都不怎么样,班主任说,我上二本有点难度。
我狠狠地抹了一把汗。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把高中两年都奉献给了理科综合,根本没怎么搭理英语,英语反而给了他最丰厚的回报。10的英语,上二本都有难度,可想而知他的理综有多烂……
【琉璃】你后悔吗?
我是问他后不后悔选择读理科。
【暗殇连城】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琉璃】这样吧,如果你能上二本,我送你一部新手机。
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我就打出一排字。发出去后,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真的是我说的吗?好像是。不过,只要说出了口就是承诺。沈泽洋肯定只是当句玩笑话,毕竟只是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网友。
【暗殇连城】你不用这样,虽然我考不上复旦,也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那么多没上大学的人,是不是就不活了?
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我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沈泽洋一直说,为什么我们这么久没联系过,再次聊天仍然能像多年没见的老朋友。面对我,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说了。
我暗自偷笑,我们本来就是老朋友,十几年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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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初夏,我恢复情绪,会考后我全力准备九月的竞赛。却接到大姑的电话,她说,小雨怀孕了。
一道晴天霹雳,我的手机从指间划过,摔在地上,电池板都蹦了出来。
慌慌张张地捡起来,装好,呼——还能用,我再次回拨过去。大姑还在不停地抽泣,痛恨自己没有教好女儿,只能来求我,只有我才能劝她打掉孩子,她现在甚至都不能联系到她。
我更慌乱了。我甚至都没有小雨的电话号码,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信件。
难道她搬家了?我寄出去的信都收不到了?
可她至少应该告诉我,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让我措手不及。不不不,我早该预料到的,当初我为什么不阻止她和古力**?我怕刺痛她,怕伤害她。
现在,我该怎么办?无论如何,我必须做点什么,先去深圳!
两天后,我在深圳的旅馆里,确信小雨已经搬家了。我又接到第二个电话,是奶奶病危的消息。
电话是大头打给我的,我知道幺叔和幺婶都在他身旁,教他怎样告诉我这个消息。
“姐……跟你说个事……”其实我已经听见了幺婶的声音,大头还在吞吞吐吐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在深圳!”
“不……不是的……我们一起回云城了,姐……三叔走了……”
什么叫三叔走了?
在云城,亲者逝去绝对不会说死了。只会说“去了”、“走了”,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生者的伤痛。但大头是在深圳长大的,他不算四川人不算云城人!
我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去哪儿了?”
幺婶接过电话,带着哭腔喊:“小麦,你爸爸走了,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麦,你爸爸走了,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永远永远”这四个字在我脑海里回响,挥之不去,我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使劲地抓紧电话,咬着牙齿,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不能再哭!一旦哭成为一种习惯,就会慢慢地软弱,慢慢地变得渴望同情。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似乎快要裂开地疼,飞奔到窗边,拉开窗帘,我朝着窗外大喊:“爸爸——”
似乎有强大的能量从我身体里迸射开来,如裂变的原子核。
我听到我的回音:
“神经病啊这是!”
“大白天的嚷嚷什么!”
……
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从今天起,我就是孤儿了,是没爸没妈的孤儿。
不,我马上就18岁了,我可以自己承担责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哭。
另一个声音告诉我:
“他该死!他抛弃了妈妈抛弃了你,要是你敢为他掉一滴眼泪,就去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