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浮忽然的坦白一时都难以让在场的人接受,就连一边的太监也是额角染上了虚汗……不知道为何主子这么说,万一这几个年轻气盛的小辈旁若无人发起火来,只怕御林军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来解决危机啊!
钟离浮神态自若,好像自己说的是御花园的花开了一般自然简单的事情,丝毫没有顾忌到那站在大殿之上的七个英挺男子风雨欲来的神情面容。
“为何?”一直沉默不言的靳陌轩骤然出声,眼神冰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高座之上的钟离浮,虽然是仰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卑微,反而有种错觉,好像是他在俯视着钟离浮。
钟离浮被靳陌轩那丝毫不含温度的眼神,心里莫名一股寒气上升,不过他没有过多表现出来,而是心平气和地说出了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这么多年了,他不在乎了,不想再躲避了:“为何?那是因为……我对于冉縻瑟,如同你们对冉倾城还有冉倾心一样。”
宇文羿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钟离浮这么一承认,自己还是忍不住惊愕了一瞬,更别提那没有想到过的几人,一个个脸色都瞬间变得很是精彩,唯一同样的眼神,那就是错愕。
“很惊讶吗?没什么好惊讶的,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分析。既然你们已经得到了你们要的答案,那就走吧。我不会帮助你们。”钟离浮不愿再与他们多说,想必他们也知道感情这类的事情变幻无定,也没有道理可以说,喜欢就是喜欢,深爱就是深爱,若他们要深究,那他们对冉倾城和冉倾心的情感,恐怕也不是真的。
皇帝下了逐客令,他们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他那么肯定地说他不会帮助他们,是因为感情的牵绊,既然如此,那就不太可能再说服他改变心意。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干脆自己去救人吧。
如此想着,几人转身准备离开,唯独留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修长身影,站在那,如以往一般邪冷。
他静静看着钟离浮,低声问道:“你既然不会帮我们,那么……你会去帮助冉縻瑟么?”
钟离浮对上司空遥的双眼,倏地呼吸一窒,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难以呼吸。他几番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自然,尽我所能。除非她求我。”
他没有用“朕”来自称,可见他已经被这几个年轻男子的气势打压地无力招架,面对他们,即使他是天子,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贵,可是……还是没能抑制住那蓬勃生长的年轻朝气。真的是……岁月不饶人。
“但愿如此。”司空遥轻佻眉梢,施施然转身,跟上靳陌轩等人,一齐出了大殿。
“没想到,后生可畏。这几个年轻人,都不是池中之物……若是不妨,迟早会出问题。”钟离浮立于大殿之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喊来一边的贴身太监,沉声吩咐道,“等会儿朕写一封密信,你务必尽快送到那人手上,明白吗?”
“嗻,奴才遵命。”
靳陌轩、宇文羿、司寇维、雷珲、司空遥、寂尘风和尉翛七人一同走出大殿,刺眼地殿外烈阳照耀在他们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也刺的他们睁不开眼睛,然而心里的空洞和虚无此时却显得更大,让平时足智多谋的他们,居然会在这一刻感到手足无措。
“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冉倾城和冉倾心的情况他们一点都不了解,防止意外发生,能够越早解决越好,尉翛长叹一口气,颇为无奈。
几人一同往外走去,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一直和他们没有正面对上过,却深埋仇恨的对头——太尉徐渭仁。徐渭仁本人长得阴狠,纤瘦的身子,夹杂着灰白的发丝,以及和徐少坤十分相似的外表,都不禁让他们对他产生了抗拒心理。
徐渭仁望着他们这群人,不知为何,莫名笑了,朝着他们走来,徐渭仁一眼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才俊青年,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靳陌轩的身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沙哑的声音,缓缓飘荡:“靳先生……最近看上去面色不霁,似乎身子出现了什么问题啊……”
靳陌轩没被他说还好,徐渭仁刚一说完,他的面色更白,忍不住微微弯腰去掩唇,低低地咳嗽声从指缝间溢出,不禁让司寇维等人都有些担心。
“哼。”徐渭仁轻轻地冷哼一声,表情有些阴冷。
雷珲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走到靳陌轩的身后,悄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只是最近感染风寒,身子不爽。”靳陌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
徐渭仁冷艳瞧着靳陌轩,心里早就已经得逞的大笑了。他儿子徐少坤的惨死至今没有找到凶手,他绝对不甘心好端端的儿子就这么死了。思来想去,找不到别的接近过自己儿子的人了,唯有靳陌轩。若是一个医者要下手,那也是再简单不过了。于是徐渭仁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阴邪心思,找了一群乞丐,每日换不同的人,身上沾着少量的致命毒粉,日日去医庐内逛一圈……饶是靳陌轩医术再高明,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感应到这么少量的毒粉,再加上日积月累的侵蚀……靳陌轩的身子也难禁消耗。
“太尉大人难道还想和我们叙旧?可是我们似乎没什么交情,要叙什么旧?”冷眼看着徐渭仁那阴狠的表情,寂尘风只觉得心里不舒爽,不想再和徐渭仁周旋,转身就要离开。
“区区几个小辈,这是朝廷,还不是你们这些莽夫撒野的地方……”徐渭仁被寂尘风这么一说,再一瞅一边那些不善的眼神,更加阴沉了面色,火气也渐渐升腾上来。
“本王也很好奇,为何太尉和江湖莽夫没有交集,但是现在却要拦下这几个小辈呢?”眼见双方要交火了,不远处赫然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子声,中气十足,听上去含着笑意的声音,却好像还夹杂着淡淡讥讽,以及几分真气,朝着他们这里席卷过来。
几人纷纷回首望去,只见款款而来的男子,一身棕色裘绒长袍,身姿挺拔,五官隽永,带着高人一等的贵气,朝他们一步一步徐徐走来。
“平越王?”徐渭仁虽然表情依旧暗沉不服气,可是对方是一个王爷,而且也是手握重权,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自己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对靳陌轩的压制也只能暂时退开,下次再找机会去为自己的日子报仇。
只要他人还在京城,他就有机会。
“太尉大人应该还有事情要和皇上谈,那么本王就带着这些年轻人离开了。”钟离沉的语气很平静,却是不容置喙,走到了他们几人中间,钟离沉停下了脚步,望向似乎还有些不太甘心的徐渭仁,“如何?”
“既是王爷如此说了,那微臣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呢?”徐渭仁恭顺地一行礼,随后冷冷看了一眼靳陌轩,顺带扫视了一眼司寇维、宇文羿几人,哼了一声后快步离开。
钟离沉面不改色静看徐渭仁离去,待到他的背影快要走出他们的视线,钟离沉才再度开口:“走吧。”
钟离沉的出现莫名又诡异,现在又二话不说要他们一起跟他走,饶是宇文羿的脑子,也没能在一时间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一群人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上钟离沉的脚步,朝着大殿相反的方向款步离去。
穿过宫殿长廊,无心观赏那些华美的装饰,大家各怀心事,就连走路的脚步都变得格外沉重。特别是司空遥,从刚才钟离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脸色就不同寻常,总觉得他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可是他又不说,心不在焉,让一边的寂尘风很担心他。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劝你们一句,那就是……切勿轻举妄动。”走过景德门,一直沉着声不说话的钟离沉突然开口,一句话,就点明了他们主要的目的,同时,给出了建议。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司寇维长舒一口气,好似是在说服自己,“我们要在倾心和倾城真正受到伤害之前,将她们带出来。”
“我知道你们的担忧,可是就我所知……冉縻瑟不会用什么特殊手段对待冉倾城和冉倾心。”钟离沉的目光隐隐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目光在司空遥的身上微微一顿,随即快速移开。
“王爷,你是否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尉翛眼尖,察觉到了钟离沉的一些不寻常,急急询问出来。他知道一旦遇上冉倾城和冉倾心的事情,另外的几个人都会变得智商低下,什么都没办法想,现在他要保持头脑清醒,始终要去了解任何可能的元素,从而找到可以成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