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蔓儿一家在后院,听下人来报说连守礼来了,要见连守信。
三老爷的样子挺着急。来禀报的人还说了一句。
村里面,几乎就没什么秘密,何况那两大车的木料从镇上来,再从街道上过去。连蔓儿就猜出,是连守礼得了信儿,过来找连守信询问。
一百套桌椅,木料由买家提供,还有预付的工钱,这是稳稳当当赚钱的好生意。那多余的边角料可以当柴禾烧,还能拼凑出一些小的家具来。就这一单活计,就够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这十里八村的木匠,只怕还没人接过这样大的活计。而由一百套一下子变成五十套,能赚的钱就少了一半。连守礼不能不着急。
可这件事,是没有办法的,毕竟,不能因为要让连守礼挣钱,就耽误了学堂的大事。
我去看看。连守信就站起身道。
爹,你好好跟我三伯说。我三伯通情达理,说明白了,就没事了。连蔓儿就对连守信道。
好。连守信答应着,就往前院去了。
这些桌椅,真就那么急,不能容工夫见连守信出去了,张氏就小声问连蔓儿道。
娘,看你问的,要能容工夫,我还能另做安排连蔓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就答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爹当初心里一热。一百套桌椅,咱的学堂开chun就开学,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忙得过来的活。
咱这周围,木匠也不止我三伯这一家。都是乡里乡亲,过的不好的人家有的是,咱多多少少也得照顾些。我三伯家,现在也不就指着咱们这的活计。连蔓儿又道。
说到有活计,也要照顾一下十里八村别的木匠张氏对此是没有意见的。
你说的也是,乡里乡亲,能维护的咱是都该维护点。张氏就道。
可不是咋地。连蔓儿就笑了,这回这木工活我就分给两家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也该这么办。让大家都沾沾咱家的光。
连蔓儿这句话,可与刚才她对连守信说的有些区别。
不过,因为是换了一种说法,张氏并没有反应过来。
沾光这话得别人说,你这孩子。张氏也笑了。
前院连守信和连守礼在前厅对坐,屋内的气氛些微有些紧张。而这紧张的气氛,是来自于连守礼的身上。
老四,我我刚才在街上,看见你家的车拉木头,我听说,你分了五十套桌椅的活给赵家村的老赵和西村的老李连守礼看着连守信,小心地问道。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三哥,我连守信点头道。
老四,连守礼不等连守信说完就忙插话道,那五十套桌椅,是用在啥地方的,没听你说过呀。应该不是学堂的吧,我估摸着,你那学堂里,一百套桌椅应该就差不多了。
听连守礼这样说,连守信就微微的一愣。连守礼既然听说了,那势必应该已经知道,那些桌椅就是学堂要用的一百套桌椅的一部分。现在连守礼这样说意思也很明显。
三哥,这个事,我正想跟你说。连守信也不隐瞒,就和连守礼说道,当初我估计不足,现如今看开chun五十套桌椅,根本就不够用。剩下那五十套,只能另外找人给打。
老四,你你是说连守礼强作镇定,但是声音还是微微有些发颤。
连守礼这个人,并没有经历决断过什么大事。所以,遇到了关切的事,就难免会紧张,形于颜sè。在这方面,连守信就比连守礼强多了。一来是xg格上,连守信就要比连守礼更加沉稳。另一方面,连守信所经历的,连守信所受的历练,也是连守礼所不能比的。
自然,这也与如今两个人身份的不同有关系。
三哥,这回对不住了。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你没黑天没白天地赶工。眼瞅着要过年,咋地也得歇几天。你这身子,也不容过于劳累了。连守信就道。
我不怕啥劳累,不是都说好的吗老四,你你不能连守礼就急道。
三哥,你别着急。连守信忙伸手安抚连守礼,这回是没办法,那些活确实不是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的。这一年到头,我这活计也不少,保准够你干的了。没了这个,还有那个。
老四,我听说了,我也少要工钱行不,一百套,你略容我些工夫连守礼的眼圈有些发红。
三哥,这不是那回事。工钱啥的,给他们的是一样的。他们那是要代替束,和你这个不一样。连守信有些没想到,连守礼会这样难缠。
三哥,就是这么个事,不能耽误了学堂开学,那是大事。以后,三哥你那的活保准少不了。咱们兄哎,话我也不多说了,也不用多说。连守信想了想,又对连守礼说道。
这就是定了,不能改了连守礼又问了一句。
三哥连守信无奈地看着连守礼。道理他说明白了,人情的话他也说尽了,实在是没别的可说了。
那那行吧,那我先回去了。连守礼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扭过头来问连守信,老四,那五十套桌椅,不会再变了吧
不会,三哥,那个你放心。连守信就道。
送了连守礼出去,连守信就回到后院。进了东屋,连守信坐到炕上,还作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咋地,他三伯真是为那些桌椅的事来的张氏就问道。
嗯。连守信点头。
那你咋说的,说好了没张氏又问。
说好了。连守信长吁了一口气,下回啊,再有这样的事,我还得慎重点才行。啥事都得一步步来,话也得一句句说。因为啥事它都有个变动。要是一开始我没一股脑说把一百套桌椅的活都交给他,就好了,也就没今天这个事了。
连蔓儿在旁边就抿了嘴笑。连守信又学会了一件事,这算不算是额外的收获
当然要算。
他三伯这个人做事有些太死板了。本来这个事挺好说的,刚才看他挺不愿意,这个弯,估计他得转几天才能转过来。连守信又道。
其实,连守信对连守礼还是很了解的。
连守礼在某些事情上是比较死板,同时,他也和连老爷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多思多虑。连蔓儿相信,连守礼这一回去,晚上肯定会睡不着。他会琢磨这件事。
那就让他好好琢磨琢磨去吧,不能因为一件事情习惯是那个样子,就当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连守礼也是时候学着长大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刚将桌子收拾下去,赵氏和连叶儿就来了。张氏忙叫人将这娘儿两个请进后院,在炕上坐了。
吃过饭没有要是没吃,就在这吃点。张氏笑着对赵氏和连叶儿道。
刚吃完,不吃了。赵氏忙陪笑道。
连蔓儿就让人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让赵氏和连蔓儿吃。连守信五郎和小七就都起身往前院书房去了,留下她们娘儿几个自在说话。
赵氏坐在炕上,比起往常明显有些拘谨,期期艾艾的,似乎是有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氏就与赵氏说些家产里短,连蔓儿则将招呼了连叶儿,两个人到西屋说话。
叶儿,有啥话,你就跟我说吧。到了西屋,连蔓儿和连叶儿上炕坐了连蔓儿就对连叶儿道。
蔓儿姐,其实其实也没啥要说的。连叶儿在连蔓儿跟前,还是比较自在,什么话都肯说的。就是那些桌椅的事,我爹回去,就闷着头在那琢磨。说是啥得罪了四叔还让我和我娘过来,打听打听,好好说说啥的。
连蔓儿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三伯多心了。我爹应该都讲明白了吧,这次实在是三伯一个人忙活不开,学堂那边等着用桌椅,不能耽误了。往后我们这有啥活,只要三伯不嫌弃,还少不得三伯的份。连蔓儿就道。说到这,连蔓儿停下来,看着连叶儿,又笑了笑。叶儿,这个事,你能理解不连蔓儿问连叶儿。
蔓儿姐,我能。学堂是大事,不能因为就顾着让我爹挣钱,就把大事给耽误了。咱们是长久相处,也不在这一件事上。连叶儿就道。
这就对了。连蔓儿点头。比起连守礼和赵氏,连叶儿这个小姑娘要大气许多。
不过吧,这件事,三伯他要误会,就让他暂时误会一段ri子也没什么。只要你和我三伯娘心里有数。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连蔓儿就又道。
连叶儿就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听明白连蔓儿的意思。
叶儿,这件事就看你和三伯娘的。或许,暂时这样,你们劝我三伯啥,他更容易听进去连守礼固执,有些道理和他讲不通,赵氏和连叶儿的话也没有那么重的分量。但是关系要赚钱大计,事情可能有所转变。连蔓儿说着,又笑了,或许还是应该好好解释清楚了,省得他想的太多。
蔓儿姐,我明白了。连叶儿这会却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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